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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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垫在猫窝里，很软，上面压着的三颗小脑袋，很暖。

  窗外光线渐亮，天晴了，心底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悄悄滋长。慕晚低头看着三只猫，关于宠物商店店员说的三只小猫排排坐等她的场景，脑海里突然就有了画面感。

  她和它们真像，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母亲去世后，就孑然一身了。

  &1dquo;不过你们比我幸运得多。”慕晚手指微微一动，眼睫轻颤，&1dquo;我什么都没有，而你们有兄弟姐妹，还有我这个&he11ip;&he11ip;继母。”

  说完，慕晚自己先笑了起来。

  周一上班，柳谦修刚到办公室，小护士就跟他说了一声：&1dquo;柳医生，您经常喂的那只三花前几天死了。”

  拿着的手一顿，柳谦修抬眸看过来，问：&1dquo;怎么死的?”

  &1dquo;被车撞死了。”小护士叹了口气，说：&1dquo;我听护士长说的，她还说三花下了一窝小猫，她准备晚上下班的时候带回家找朋友领养的，但下班过去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说完，小护士有些担心，说道：&1dquo;是不是让人给拿走了啊?刚出生的小猫不好养活的。要是收养也就罢了，我看闻好多变态专门找小猫虐待&he11ip;&he11ip;”

  合上病历本，柳谦修神色没什么变化，说：&1dquo;先准备手术。”

  沉浸在担心中的小护士回神，&1dquo;哦”了一声后赶紧跟了上去。她以为柳谦修经常去喂三花，应该和三花感情不错。但从她说三花被撞死开始，柳医生的表情都没多大变化。

  她知道柳医生的绰号叫柳道长，单从这件事情上来看，还真有点道长飘逸无谓的性子。

  柳谦修中午下班后去了一趟医院的保安室，调取了前两天的监控记录。医院门口的灌木丛旁，少有人过去，车子停得倒是不少。

  监控快进，当有人影出现时，柳谦修点了一下鼠标停止了快进。

  视频画面里的女人身材修长，盘靓条顺，她站在灌木丛前，弯腰探身，起身时，怀里多了一团毛茸茸的团子。

  她站在那里，有些笨拙地抱着怀里的小猫，正和另外一个女人说着话。说完后，她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的方向，走出了画面。

  监控屏幕画面切换，光影明灭，男人五官轮廓深邃悠远。他视线放在视频倒退后定格的画面上，眼睛里倒映着光，依然沉静如一汪深潭。

  &1dquo;她怀里抱的是什么?小猫吗?”旁边保安看了一眼画面，沉迷于画面里女人的姿色，但碍于柳谦修在这，话题转到了小猫身上，&1dquo;流浪猫吧，这位小姐挺有爱心啊，就是猫太小了，不知道养不养的活。”

  柳谦修起身，和保安道谢后，开门走了出去。

  慕晚接到柳谦修电话的时候，刚从威亚上被放下来。连绵了几天的雨停了以后，空气中满是被太阳蒸的蒸汽，潮湿烫。慕晚站在城墙跟前的阴凉处，穿着一身男式古装，整张脸热得红。

  &1dquo;喂。”慕晚说话的功夫，额头上有些痒，她挠了一下，汗水顺着指尖流了下来。

  &1dquo;我是柳谦修。”男人声音依然很沉，像高山上的泉水，清凉作响。

  这就有点稀奇了。

  今天是周一，小护士说他是周一回医院。慕晚想起出院的时候和林薇说等他回来要请他吃顿饭的，结果一拍戏就忙忘了。

  &1dquo;您回来了啊，上次很抱歉，也很谢谢你。”慕晚蹲下身体，戏服里的热气上冲，脸又热了一层，她笑着客气一句，&1dquo;我伤已经好了，要不今天您下班我请你吃顿饭吧。”

  &1dquo;不用。”拒绝得简明扼要。

  慕晚脸上的笑像天边云卷微收，她语气依然明媚，问得直截了当：&1dquo;哦，那您打电话给我是?”

  柳谦修坐在办公室内，办公室很安静，只有纸张的脆响，桌上救护车记录被吹起一角，他语气沉稳平和，依然简明扼要。

  &1dquo;要猫。”

  他这么一说，慕晚算是明白了。他和三花那么熟，八成也知道三花怀孕了。休假回来现三花死了，调监控现三花的小猫被她给抱走了。

  可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慕晚就问过他，他说三花不是他养的猫。那么，三花下的小猫，他也没什么权利拿回去吧。

  舌尖微抵着牙根，慕晚一笑，云淡风轻。

  &1dquo;哦?要哪只?”

  她的声音像是一朵花，接电话时花瓣很紧，到后来，循序渐进，花瓣打开，散着女人独特的香气。她又变成了一只猫。

  耳边她的声音，与记忆里长廊里的声音相叠，女人温软的身体似还在怀中，纤细的手臂收紧，身上有因为酒精而蒸腾起的热气。

  她喝醉了，忘了这些，柳谦修还记得。

  空调终于将手边的记录本吹起了一页，a4纸薄而白，上面印着表格，表格内字体工整：姓名，电话，地址&he11ip;&he11ip;

  柳谦修没有回答，副导演喊人拍戏，慕晚收回心绪，声音也恢复正常。

  &1dquo;不好意思柳医生，猫是我的，不能给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工作了。”

  说罢，她挂断了电话。

  下午上班，小护士和护士长碰到，话题已经变成了淘宝年中大促买什么划算，也再也没有提过三花。唏嘘过后，死去的三花像是树上的雾凇，消无声息地落入人们积雪一般的记忆里，再无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