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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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个偏心眼的老东西（第1页）

赵冬迈着轻快的步伐从周小强家回来。

昨天出去看闸前把赵土生唬了一顿，今天他总算和王梅花一起下地插秧，赵冬才能好好补个觉。

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烟囱里冒出烟来，他深深吸上一口，微微的烟熏味，钻进喉咙里毛毛的，多么熟悉的味道！

他加快步伐往回走，还没进屋却听见一个苍老微弱的声音。

“冬娃子，冬娃子。”

他回头，婆婆正迈着细碎的步子往这边走。

“婆婆！”赵冬喜出望外，不禁埋怨自已昏头了，重生这么久竟忘了回去看看婆婆。

大夏天她穿着件的确良外套，两只手兜在小腹处，走得非常慢。

婆婆快九十了，人到了这个年纪骨头就像是干裂的枯树，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显得很迟缓僵硬。

不过老太太不服老，不喜欢别人说她老，更不喜欢别人扶她帮她干活，显得她不中用。

赵冬老老实实在门口等她。

等她走近了，朝四处看了看，神神秘秘地说：“冬娃子，走，进屋说。”

这时候屋里已经有些暗了，但是没开灯，王梅花正在灶台前煮面条，灶台的火映在墙上，像一幕跳动的舞蹈。

“妈，你咋来了？正好，我下面条子，你吃了再走嘛！”王梅花热情地招呼着。

“不忙哟，我吃过了，我就是来看看冬娃子。”老太太皱巴巴的脸上升起两朵红云，笑眯眯的眼睛里全是自已的乖孙子。

赵冬伸手想拉灯，却被婆婆拦下来。

“别开灯。”

她神神秘秘地拉着赵冬的手，站在桌子旁边小心翼翼地解开外套的口子，从里面挖出个圆滚滚的东西塞进赵冬的手里。

他轻轻捏了捏，顿时红了眼睛。

“傻小子，愣着干嘛，拿个篮子过来。”

婆婆又挖出一个放进碗里，接着又是一个，一个又一个，整整十个鸡蛋。

王梅花见婆孙俩偷偷摸摸的，脑袋探过来看，不禁出声：“呦，妈，你哪来这么些鸡蛋？”

“一个个攒呗，给我的乖孙孙。”她抓着赵冬的手，彷佛看不够。

赵冬紧紧回握着，心里发潮。婆婆一共生了六个儿子，两个女儿，赵土生是最小的儿子，也是最穷的，她这是怕赵冬吃不上好东西。

“冬娃子，考大学要用脑子，鸡蛋有营养，给你补身体。还有，别人胡说八道那些话你别听，不就是今年没考上吗，明年我们再考，古时候人家五十岁还考状元呢！”

婆婆的话逗笑了赵冬和王梅花，锅里的面条煮了好一会儿，王梅花赶紧回去搅和搅和，免得粘锅。

“这鸡蛋呀，你娘俩藏好喽，每天早上窝一个给冬娃子，可给让你那个不懂事的爹占了便宜。”婆婆对自已的小儿子也是嫌弃。

“婆婆，我不要，”赵冬拎了篮子要往她手臂上挎，“家里有鸡蛋呢，您攒这几个攒了好久？干瘪老太太平时都不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撇货呦！”老太太照着赵冬的脑袋轻轻拍一下，急得只拍大腿。

“我老婆子差这一口吃的？我活了九十岁了，啥东西没吃过，你不要鸡蛋，我搅和了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