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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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分家（第1页）

赵家小院里，一片狼藉。

猪血喷的满地都是，赵华和李招娣夫妻俩魂飞出八百里找不着北。

赵冬手拿尖刀，走到院里那口大缸边，里面蓄满了雨水。

拿起瓢舀满水从头淋下来，每一个即将被烤焦的毛孔都被冻个激灵。

他甩甩头上的水，痛快！

最先回过神的是李招娣，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满地的血冲到猪圈里抱着肉猪就嚎：

“杀人啦！你个挨千刀的鳖孙，你有本事杀猪没本事杀人撒！你来啊，老娘我在这等你，你杀了我！”

声音洪亮，响彻村际。

“你今天杀不了我，明天我找兄弟几个打不死你！你等着！”

赵华被媳妇的哭声惊醒，连滚带爬去墙边拿了把铁锹，哆哆嗦嗦指着赵冬，眼神直溜溜的似乎还没缓过劲儿来。

“你长本事了，敢杀我家猪，今天跟你拼个你死我活，谁都别想占着好处！”

“别打别打！”王梅花老泪纵横，求着周小强拉架，“强娃儿，快劝劝你哥撒！”

“嬢嬢，这、这、这，我咋个劝嘛？我劝不动，我哥杀红眼了！”

赵冬身上冲刷干净，神清气爽，此时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他就地盘腿坐下，拿着手上的刀慢慢把玩。

“分不分家？”

“不分！”赵华咬着牙。

“不分？”赵冬抬眼看他，冷酷决绝。

上一世审了多少犯人，这一点儿眼神和气势分分钟拿捏到位。

“不分也行，你看看猪圈里有几头猪。你要不就每天搂着它们睡觉，要是有个间隙，我今天杀一头明天杀两头，你买一头我杀一头。”

说着，他拿刀尖比划几下，最终刀尖向前指着赵华。

赵华浑身一怔，三伏天一阵寒意从心口钻出来，冷的让人直哆嗦。

这还是自已那个弟弟吗？

赵冬虽然一向脾气硬，但毕竟年纪不大，又在学校读书，多少有点文化人的样子，这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狠绝不要命的样子。

“分、分家不行，你还欠我钱没还！”赵华哆嗦着说。

“啥子钱？你说。”

“你读书的钱。”

赵冬读高中的钱是王梅花问赵华借的，就因为这个李招娣骂骂咧咧好一阵子，诅咒赵冬考不上大学，是个废物。

结果还真被她骂中了，赵冬这一年没考上大学，后面是复读一年才考上警校。

“你别逼冬娃儿，他刚高中毕业哪有钱，妈会还的，放下铁锹好嘛？”王梅花擦掉脸上的泪水，今天这事闹成这样，没法收场了。

“放什么放，怎么不让他先放下刀！你就是偏心，我就上了个小学，你借钱给他上高中，我也是你亲儿子不？”

赵华这么一说，李招娣也来了劲儿，又哭又叫，一旁两头幸存的肉猪被尖锐的叫声吓得往旮旯里拱。

“哪个来听听嘛！偏心偏到大山后头去，歪脖子见了都摇头，大儿子不是亲的，小儿子才是呦！

哪个亲娘这样当！我嫁进来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呦！”

赵冬听得心烦，拿起刀竖着插进土里，狂吼一声：“闭嘴！都给我闭嘴！”

“读书的钱我自已还，今天就分家，以后谁也别进谁屋子，谁也别嚼谁舌根！”

小院里有东西两个房子，赵冬和父母住破旧的矮土房，还是老两个成家时建的。赵华一家住的是前几年新建的房子，红砖白墙的敞亮三大间。

为了建这个房子，王梅花把钱都贴了进去，赵冬也出了不少劳动力。

“你们口口声声说妈偏心，晚上睡着红砖大房子心里不烧的慌？这房子妈出了多少钱？我出了多少力？

丫个良心被狗吃了，不怕夏日里一个响雷劈死你们？”

刚才还艳阳高照，忽而远处黑压压一片向这儿来，平地起风，和着赵冬的话，邪邪乎乎的有些瘆人。

心虚才觉得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