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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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戍道：&1dquo;滚。”

  高林很配合地滚了，滚到最前方去点兵。

  春天的鸟雀求偶都知道炸开一尾巴艳丽的毛，自家王爷求偶，那还不得出战大捷，将本事抖个淋漓尽致?

  &1dquo;列队!”他大声下令。

  &1dquo;战无不胜!”满山岗整齐划一的呼喊声。

  看起来千军万马都在为了骁王殿下的终身大事努力着。

  而城里的柳弦安，也已经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他医术精湛，说话声音好听，温声细语，遇到再粗野的病患，好像也没什么脾气，反倒是旁人看不过眼，总会出面帮他维持秩序。一来二去混熟了，话也就多了，大家最常讨论的话题，还是即将到来的战争，因为据说琰军已经攻到了城外。

  一个小姑娘突然&1dquo;哇”一声哭了出来，妇人赶紧把她搂进怀里，安抚了两把，又歉意地解释：&1dquo;这几天总有调皮的男娃，用琰军杀人来吓唬她，所以一听就哭。”

  &1dquo;那可不是笑话。”有一人道，&1dquo;青阳城的事，难道你们都没听说?”

  扯到&1dquo;青阳城”三个字，现场的人都沉默了，耳边只传来小姑娘隐隐约约的啜泣，以及另一声长叹：&1dquo;咱们怎么就遇到了这世道。”

  &1dquo;我听说在别的地方，不靠近白河的那些城池，”阿宁一边研磨药，一边头也不抬地说，&1dquo;那里的百姓是过得很好的，要不是我们正好要去青阳城探亲，现在早就被官府转移到了万和城，万和城的光景也不错。”

  &1dquo;别的地方不错，那我们靠近白河的人，就活该倒霉吗?”

  &1dquo;没有谁活该倒霉。”柳弦安道，&1dquo;就是因为不想倒霉，所以大家才聚集到了这里，希望能过上好日子。听说我们的皇上是极有本事的，也不知道他明年能不能治好水患。”

  &1dquo;明年，哪有这么快。”人群中有个念过书的，大声反驳，&1dquo;那可是白河，少说也长几万丈，不，几十万丈，听说最宽的地方，比海还要望不到头。”

  &1dquo;原来白河有这么长啊。”柳弦安放下，疑惑道，&1dquo;那想治理这么一条河，需要多久?”

  所有百姓就都被问住了，他们中的许多人，此生所走过最长的路，也就是从村子里到三水城。几万丈、几十万丈奔涌的河流，那实在是无法想象的长度，柳弦安又道：&1dquo;五年总够了吧。”

  五年也是不够的，很不够。大家就这么一问一答，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最后得出结论，或许还需要一百年，经过上万河工日夜不歇的努力，才能成功让白河改道。

  这个答案已经很沉重了，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能等上一百年，而白河一日不被治理好，两岸的百姓就要多受一日威胁，哪怕皇帝能换，可皇帝又不是河神，白河最终不还是那样?

  这时外头恰好走过一群巡逻的官兵，柳弦安见着之后，便叫住他们问：&1dquo;李将军，你知不知道皇上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治理白河?”

  李将军被他问得莫名其妙：&1dquo;谁跟你说皇上要治理白河了?”

  &1dquo;不是现在，现在肯定不行。”阿宁补充，&1dquo;我哥哥是说将来，等皇上一路打到王城之后。”

  &1dquo;打到王城也和白河没关系。”李将军道，&1dquo;那么长一条河，神仙难治，等一路打到王城，追随者就都是功臣，你们只管吃香的喝辣的，还管什么白河。”

  他这么说，也的确这么想，但等他走后，柳弦安却道：&1dquo;从三水城到王城，至少还隔着十几座城池，一路打过去，队伍只会越来越大，王城真的能装下这么多人吗?更别说那里本来就住着几百万百姓，咱们进去了，他们呢?”

  一句话问得庙里越鸦雀无声，许多人来这里，都只是因为在家乡活不下去了，没饭吃，不得不另谋生路。他们其实是不愿意打仗的，更何况中间还有不少老弱病患，也打不了仗。三水城眼下虽能吃上饭，但登基的皇上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他会继续北上，而大军拔营，肯定会带走粮食。

  那摆在众人面前的就只剩下了两条路，要么加入黄望乡的队伍，跟着他打仗，要么流浪去下一座城。

  阿宁说：&1dquo;那我们就去当军医，哥哥，反正咱家五个人都能为皇上干活。”

  柳弦安答应：&1dquo;好。”

  他是好了，但也有许多人不好，有着好几个孩子的妇人先哭了起来，不懂这漫长的黑夜到底何时才是头，紧接着是老人，庙里呜咽一片，阿宁安慰道：&1dquo;大家先别着急哭，我们问问皇上，倘若家中男丁去打仗，能不能将他的家人留在三水城里，再分一些粮食和田地。”

  &1dquo;这城里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一名青年道，&1dquo;原先每天都能领三个窝头，现在只能领两个，娃娃连半个都难讨，我前几天去帮大夫取药，特意看了眼粮仓，已经快见底了。”

  没有了粮食，就意味着下一轮饥饿即将来临，再加上城外逼近的琰军，所有人的心都是悬的。

  也有不少人现，这场仗不管是打赢还是打输，对自己来说，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梁戍率军前行，地平线上，已经隐隐约约冒出了三水城的城墙，和一面明黄色的叛军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