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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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这次……&rdo;冯古道摇头叹道，&ldo;袁傲策真的是自寻死路了。&rdo;&ldo;哦？你不是常常赞颂他的武功天下无敌吗？为什么现在又转而夸起本侯来了？&rdo;冯古道道：&ldo;京城是侯爷的地盘，袁傲策只身前往，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rdo;薛灵璧眉峰一跳。冯古道小心翼翼地问道：&ldo;我说错什么了吗？&rdo;&ldo;没有。说得很好。&rdo;薛灵璧似笑非笑。宠信有理（八）爆竹声中一岁除。新年的到来总是给人无尽的向往和希望。尽管，过新年其实也不过是同样地过十二个时辰。雪衣侯府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认识的不认识的，友好的不友好的，见面都是满面笑容，满口吉利。冯古道在府里逛了一圈，嘴巴都笑歪了，才在厨房堵到宗无言。宗无言大老远看见他的轮廓就想绕路走，奈何他的脚步才抬起，冯古道已经在那边扯开嗓子呼唤他的名字。宗无言想当没听见，却被旁边的人拦住道：&ldo;宗总管，冯先生正在找你。&rdo;……就是因为他在找他，他才想转头就走的。宗无言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用手抹了把脸，微笑着转身道：&ldo;冯先生，有事？&rdo;&ldo;宗总管龙马精神，老当益壮，城府多多，财源多多。&rdo;冯古道边走边笑边说边拱手。宗无言还礼道：&ldo;冯先生客气。其实老当益壮这句话，我还担当不起。&rdo;他明明才四十出头。冯古道笑道：&ldo;三十而立，四十而知天命，宗总管差不多了。&rdo;宗无言皮笑肉不笑地纠正道：&ldo;是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rdo;&ldo;原来是不惑啊，&rdo;冯古道恍然道，&ldo;怪不得宗总管总是一脸心知肚明的样子，原来已过不惑之龄。&rdo;冯古道嘴巴之贫，宗无言是见识过的，所以他知道自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准没什么好果子吃，很快转移话题道：&ldo;冯先生有什么事吗？&rdo;冯古道含笑道：&ldo;其实我是想问……&rdo;宗无言截断他的话道：&ldo;侯爷进宫了。今日宫中设宴邀请群臣，侯爷也在列。&rdo;冯古道眨了眨眼睛，&ldo;我几时说要问侯爷的行踪了？&rdo;宗无言道：&ldo;那么冯先生是想问？&rdo;&ldo;我想问的是……&rdo;冯古道清了清嗓子，&ldo;侯爷什么时候回来？&rdo;宗无言深吸了口气道：&ldo;我也不知道，若是冯先生想知道的话，不如去门口等侯爷回来？&rdo;&ldo;可是门口都是人。&rdo;因为过年，所以京城大小官员都不停地派人四处走动。作为当朝宠臣，雪衣侯府自然是他们走动的重中之重。宗无言道：&ldo;侯爷多半会从后门回来，冯先生可以去后门等。&rdo;冯古道摇头道：&ldo;后门人太少，很清冷。&rdo;&ldo;不如此，怎么能体现出你对侯爷的一片赤胆忠心呢？&rdo;冯古道挑挑眉毛，给了一个你我才懂的眼神，&ldo;宗总管不愧是宗总管，果然城府多多。&rdo;宗无言谦虚道：&ldo;与冯先生相比，不足一提。&rdo;冯古道刚想客气，就见他一个旋身，疾步如飞，很快就消失在视线外。&ldo;……每次都这么急。&rdo;冯古道叹笑着摇摇头，&ldo;所以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带我去后门。&rdo;后门的位置比练功房更加偏僻。冯古道跟着那个人左拐右拐，右拐左拐，拐到他怀疑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出京城后，那个领路的仆人终于说了一句他期盼已久的话，&ldo;到了。&rdo;&ldo;多谢。&rdo;冯古道真心诚意道。仆人在原地踌躇了下道：&ldo;冯先生。&rdo;&ldo;嗯？&rdo;莫非是要红包？冯古道开始掏袖子。仆人道：&ldo;既然不认得路，还是不要四处乱走的好。&rdo;冯古道掏袖子的手定住。仆人道：&ldo;虽然每次领路并不很麻烦，但是我不怕冯先生回来又会不认得。&rdo;冯古道沉默须臾道：&ldo;领我去练功房的也是你？&rdo;仆人抬起头，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ldo;你从小到大，无论做了什么坏事都没人被人事后报复过吧？&rdo;冯古道淡淡问。仆人惊讶地看着他，&ldo;冯先生为何这么说？&rdo;&ldo;因为我实在很怀疑，你的这张脸究竟用何种方式才能被人记住。&rdo;冯古道无比认真地看着他。他的五官和一般人没什么不同，眼睛嘴巴鼻子都大小适中，也不算难看。但是刚看完一闭上眼就又不记得了。仆人扁了扁嘴巴，无声地告退。冯古道在门里站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很后悔就这样把那个仆人放走了。早知道应该留下他调侃的，一个人的时间真的很难打发。夕阳已经完全隐没在西方。月上屋檐，散发的却是阴郁的光。他望着夜空，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跟着薛灵璧出过公差，所以冯古道对他的马车声十分熟悉。当马车进入小巷时，他就已经敞开大门迎接。马车停下，侍卫们分开两边。车门打开，薛灵璧慢慢地从车厢里出来，身上披着的依然是那件墨黑色的大氅。俊俏的脸颊熏染着微微的红晕，让他白玉般的脸庞更加娇艳欲滴。只是他的双眸还是冷冷的，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冷。当他的目光定在冯古道身上时，冯古道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眼眸中那如刀似剑的冷锋。&ldo;侯爷。&rdo;他试探着开口。薛灵璧推开旁人伸过来的手，直接从马车上飘下。……冯古道想：虽然这个动作应该很飘逸，但是车厢与地面的距离这么短，这个动作根本还没有展开就直接到地面了。结果是只来得及飘，没来得及逸。&ldo;侯爷？&rdo;他见薛灵璧直直地走过来，心里头怦然一跳。那张俊美绝尘的容颜就这样毫无保留在眼前放大，那颗红痣如血珠般灿烂夺目。&ldo;冯古道。&rdo;薛灵璧沉声开口。&ldo;是。&rdo;冯古道总觉得今夜的薛灵璧和平时不太一样，因此说起来话来更加小心翼翼。薛灵璧喊完名字，又不说话了。冯古道的眸光在他冰冷的眸光和粉嫩的红唇之间徘徊。&ldo;……侯爷？&rdo;他在这里等了晚上可不是等着和他这样当对望石的。&ldo;你在这里做什么？&rdo;冯古道松了口气。只要他肯开口说话就好。&ldo;我在等侯爷。&rdo;&ldo;理由？&rdo;&ldo;我想问侯爷一点事。&rdo;他顿了顿，眼睛看向那群像木雕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的侍卫。薛灵璧突然深深地吐了口气，挥了挥手。侍卫们和马车如潮水般退去。冯古道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其实刚才他走过来时，他已经闻到酒味了，但是没有在意。皇上设宴，和臣子一道喝酒很正常。只是没想到薛灵璧喝的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或许他现在的反常就是因为酒？&ldo;你说。&rdo;此刻的薛灵璧是沉静的，比往日的冷傲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萧索。冯古道头一次发现原来雪衣侯的雪，也可以是萧索的雪。&ldo;其实，不急。&rdo;他侧身道，&ldo;不如我先扶侯爷回屋休息？&rdo;薛灵璧站在原地未动。他用一种极认真的目光看着他，淡淡地问道：&ldo;冯古道，你想我死吗？&rdo;冯古道毫不犹豫道：&ldo;不想。&rdo;&ldo;说谎。&rdo;薛灵璧冷笑。&ldo;的确是不想。&rdo;冯古道苦笑道，&ldo;侯爷现在是我唯一的保护伞，你若是死了，我估计很快也要下去陪葬的。&rdo;&ldo;陪葬？&rdo;薛灵璧低声将这个词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几遍，念得冯古道都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准备死了以后找自己陪葬时，他才轻声道，&ldo;这世上的人都是要死的。&rdo;……冯古道陪笑道：&ldo;侯爷说的果然是千古真言。&rdo;&ldo;区别是，那个人是你亲手杀的？是因你而死？还是根本与你不相干。&rdo;薛灵璧慢慢地抬起头。暧昧的月色倒映在他的瞳孔伸出，泛出昏沉而朦胧的白影。冯古道将眼睛微微眯起，却仍是看不清瞳孔的白影中是否有湿润的痕迹。&ldo;侯爷。夜深了。&rdo;他叹息。时至午夜，他体内的午夜三尸针从来都不迟到的。薛灵璧侧过头，突然道：&ldo;你刚刚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rdo;&ldo;……&rdo;冯古道道，&ldo;其实那不重要。我可以改日再问。&rdo;薛灵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这次冯古道看清楚了，他的瞳孔中并没有半点湿意。&ldo;侯爷？&rdo;冯古道脸上的笑容僵了。醉酒的人他见过不少，酣睡的、撒泼的、吟诗的、舞剑的……独独没见过眼前这种似清醒非清醒，就是不让人走的。早知道等了大半天是这种结果，他宁可窝在床上当瞌睡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