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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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子也就释然，拉着七娘子，&ldo;总在你屋里蹭吃蹭喝的，今日也在小香雪吃些苏式点心。&rdo;大太太是北方人，曹嫂子当然也更擅长做北方菜，百芳园里住的却都是南方佳丽居多，大厨房里也是苏州厨娘当值，因为要侍奉大老爷，手艺并不下曹嫂子，有几味点心也是江南有名的。七娘子也就跟着六娘子进了屋，一边赏鉴着六娘子的绣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嗑起了玫瑰瓜子。没过一会儿，大雪仓皇的脚步声就响进了院子里。&ldo;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散开了，只看到地面上淌了些血！虽不多，却也怕人！&rdo;她气喘吁吁，&ldo;听几个婆子说，好像是表少爷闹出了什么事。&rdo;50、生变此时的正院却是一片阴霾。&ldo;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rdo;大太太难掩惊愕，&ldo;可伤到哪里了？&rdo;&ldo;挣扎中割破了脸颊！&rdo;王妈妈一脸的焦虑，小心地看了看屋外，&ldo;大夫还没到，我们也不敢乱动，就是稍微清理了一下伤口，孩子已经是吓得晕过去了！&rdo;大太太满心的烦躁，&ldo;身边跟着的都是死人？表少爷要上去作弄，也不会拦一下！&rdo;王妈妈只是苦笑，不敢作答。大太太叹了口气，蓦地就站起了身。凤佳这孩子在杨家的气焰，她也不是不知道，就连许家自己带来的几个丫鬟，都不敢逆了凤佳的脾气，更别说杨家的下人了。&ldo;七娘子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跑！&rdo;她不禁又埋怨了一句。&ldo;这女孩子脸上带了伤，还怎么说婆家！&rdo;王妈妈一凛，&ldo;已经派人去请了欧阳神医……&rdo;欧阳家的回春露号称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对刀伤也有奇效，只要救治得当，未必会留下疤痕。大太太脸色稍缓，&ldo;这事就先交给你了！&rdo;王妈妈脸上虽有些苦涩，更多的，却还是兴奋。这事虽然难办，但正因为如此，也是夸耀能耐的好机会。&ldo;凤佳呢，现在人在哪里。&rdo;大太太又想起来问。&ldo;已是派人去余容苑找老妈妈了。&rdo;王妈妈抿了抿唇。许夫人没有把老妈妈带在身边，而是留在了余容苑。现在出了事，杨家也不方便出面约束许凤佳，自然是由老妈妈出面来得妥当。大太太只是点了点头，便出了东里间，笑盈盈地重新踱进了西翼。&ldo;怠慢两位太太了！&rdo;她脸上虽然还带着少许心事，但唇边的笑却很自然。王太太和张太太就对视了一眼。都是大户人家的主母，就算没有杨家的富贵，王太太和张太太却也不是见识短浅之辈。正说得兴起，王妈妈进来和杨太太嘟哝了几句，杨太太就道了罪，起身出了见客的屋子。这大宅大院的，哪一天没有几件见不得人的事。谁都有谁的难处，大家互相给个面子，遮掩过去也就完事了。两个太太就都笑着说，&ldo;不要紧，本来也该告辞了，耽误了杨太太的功夫！&rdo;张太太就吩咐侍女递了礼单过来，&ldo;给二娘子添妆。&rdo;王太太也忙如法炮制。大太太虚留了留，见两位太太去意甚坚，也就只好领了情，&ldo;日后必定亲自上门致谢。&rdo;又送张太太、王太太出门。丫鬟们往来穿梭，虽然没有露出异色，但只看片刻前还幽幽静静的正院忽然多出了这么多人，就知道杨家是出事了。两位太太不动声色，上了二人抬的小轿。大太太目送她们相继出了夹道，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脸色顿时垮了下来。&ldo;到底怎么回事！&rdo;她恨恨地跺了跺脚。脸上已是失去了一贯的从容。立春正好从百芳园出来，连忙上前搀扶住了大太太，&ldo;太太请息怒！&rdo;大太太叹了口气，就稍微缓下了语气，&ldo;人怎么样了？&rdo;立春脸上闪过了一缕忧色，&ldo;奴婢赶到的时候，浣纱坞里慌乱一片，只远远看到七娘子在榻上躺着，也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rdo;她又加了一句，&ldo;血倒是已经止住了。&rdo;大太太稍微放宽了心。七娘子是九哥的双生姐姐……如果因为凤佳的顽皮出了什么大事，将来九哥面对凤佳，心中肯定留有芥蒂，凤佳也未必好意思和九哥来往，杨家和许家十几年后，就要渐行渐远。只要血能够止住，这事就不算太大，就算脸上留了疤痕，以杨家的门第，还怕找不到人家？她就扶着立春往百芳园里走。&ldo;这事到底是怎么闹的，弄清楚了没有？&rdo;一边走，一边问立春。立春眼神一闪。&ldo;当时情况很乱！&rdo;她直言不讳，&ldo;表少爷身边也没有下人……恐怕除非七娘子醒来，或者表少爷开口……&rdo;大太太就叹了一口气，又扫了东偏院一眼。五娘子当时不会在凤佳身边吧！她一向不大喜欢小七，要是一个拧劲，闹得脾气上来了，怂恿凤佳做下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应该还不至于荒唐到这个地步！大太太在心底念叨了几句，才勉强安下神来。&ldo;五娘子呢？也在七娘子身边吗？&rdo;立春犹豫了一下，&ldo;事发时就在一边了，好像还是五娘子一起张罗着把七娘子送到浣纱坞去的。&rdo;大太太心底一个咯噔，脚下差点没有站稳。事情闹得这么大，四姨娘就算现在不知道，日后终究是会抓到一些小辫子的。正好见到白露出了西偏院，大太太就招手让她过来。&ldo;去找你干妈，让她到各房传话，没有我的吩咐，一个下人都不许放出来！&rdo;白露面色一白，咬住了下唇。七娘子出事，她这个大丫环难辞其咎，这时候，更应该到浣纱坞候着。但大太太也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她只好领命行事，转身匆匆离去。大太太不由得又烦躁起来。&ldo;这个死丫头！&rdo;立春低眉顺眼，不敢多说一句话。远处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老妈妈的声气。&ldo;一两百年的面子，一夕就给你丢光了……许家什么时候出过这样胡闹的少爷？夫人知道了，只怕伤心得都要厥过去了！&rdo;大太太和立春不约而同立定了脚步，转身看向了老妈妈。老妈妈训斥的当然是许凤佳。许凤佳还是今日穿出来见客的锦鸡纹连环葫芦蓝直缀，头发却有些凌乱，衣服上也多了些褶皱与血痕……他的神色也隐隐带了不安与沮丧，右手还包了块白布。大太太脸色就是一白。许家以武传家，子孙世代习武，时常领兵作战。万一七娘子在挣扎的时候伤到了许凤佳的右手，以后他还能不能握剑练武……万一不能，许凤佳的前途岂不是毁于一旦？&ldo;这个死丫头。&rdo;她又喃喃了一句。不过，许凤佳虽然十分沮丧，但双眼有神，面带血色，并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大太太心下稍宽。见到大太太，老妈妈顿时脸色一肃，抢前几步就跪了下来。&ldo;老奴未能善尽劝导，以至于出了这样的事……请姨太太责罚！&rdo;许凤佳也单膝点地，垂下了头。&ldo;外甥鲁莽，给四姨添麻烦了……&rdo;老妈妈就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他一眼，连磕了几个响头，&ldo;家教无方，请四姨太太恕罪！&rdo;大太太正要说话，前院又进了两个婆子，面上犹自带着笑。&ldo;……三姨夫人才进了大门，眼下正换轿子往余容苑去理衣，一会儿就来与太太相见。&rdo;大太太就苦笑了起来。又有人来回，欧阳老神医到了。场面一时乱得不可开交。立春只好站出来，先把老妈妈和许凤佳请起身，又派了省事的婆子，引欧阳老神医进百芳园去，并传话众女眷回避，大太太也回过神来，索性就带着老妈妈和许凤佳进了堂屋。许凤佳面上也带了不安之色，频频向外张望，大太太看了，倒有几分好笑，温言道，&ldo;不要紧的，不过是玩闹时出了些差错罢了。&rdo;顿了顿，终究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老妈妈看在眼里，神色便一点点地松弛了下来。不过是个庶女……伤口也不很深，想来，让少爷多赔几次礼，事也就揭过去了。不至于让杨、许两家生了嫌隙。三姨太太连事情的经过都不想追问，看来，是要把这件事含糊过去了。也好！只是没想到夫人回来得这么巧，就怕夫人起了性子……才这么想着，许夫人就脚步匆匆，进了正院。&ldo;四妹！&rdo;她神色肃穆，&ldo;七娘子没有大碍吧？&rdo;&ldo;欧阳老神医才进了浣纱坞……我们也不大方便进去，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rdo;大太太神色宽和，&ldo;三姐旅途劳顿，先歇一会，等那头诊治完了，再过去探七娘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