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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杨二人此时正各自扛着一包被褥,提着一袋物资,跟随着前方队伍向着给自己分配好了的临时宿舍走去。事实上,常天也没将他俩安排在一起,奈何杨浩人缘好,脸皮厚,偷偷与耿二换了差事。对于这件事老杨还颇为自豪,和施梁吹嘘:“反正,这么多海棠士,常排一时也认不全。”
宿舍是一间挨靠着外河的瓦房民居,中堂开间里已经被人收拾干净,里间的房门也被屋主人落了锁,除却桌椅,房子里只留了一个刚刚送到的楠木木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屋子,施杨二人便进屋关房门,从箱子中取出各自的制式行军床铺开,再架好一简易置物铁架,包裹往上一扔,宿舍便就算收拾好了。
“最后还是躲不掉,我打听了,白天干活晚上上课。”杨浩坐在床上一刻不想站着,他的消息总是比较灵通。
“猜到了,”施梁打量着新环境,叹了口气,“你打听到是谁教了没?”对于认字,他虽然没有杨浩那般排斥,却也很是头疼。尤其是花周国的文字,为了方便点阵牌篆刻,多是密密麻麻的点线结合体,长的都差不多,很是难记。
“不清楚,反正这次老雷没来。”
“都一样,红甲那帮变态,心一个比一个黑。”
闲聊同时他们手上不停,先是给自己套上了一个薄纱面罩,再互相绑配了一副胶制长手套。整套护具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花周国总是存在着一些普通百姓不太能明白的装备。已临近正午,穿戴齐备的二人一路小跑,刚常天特别交代,需得赶快对接及时给村民分好饭食。
与玉节镇的牡丹士交接换岗结束,二人马不停蹄跑到村中饭堂。刚完成交接的小厮耿二已经在门前等候,一脸笑盈盈的接待他们。等饭堂值守的几个小厮按照清单分理装车完毕,二人便推着板车火急火燎去往隔疫口。临走时,耿二还不忘冲着二人大拍胸脯,扬言以后想吃什么随便提。杨浩撇撇嘴,主要这份好差事是他主动让给耿二的,心有不忿。
隔疫口的交接此时业已完毕,守卡的正是他们同期。简单打了招呼,等待核对无误后,二人便推车正式走入了内村。
“老施,王大史他们三也是真够倒霉的,倒班不说,天天和红甲待一起。”杨浩嘀咕道。
“嘿嘿,还是跟着我好吧!不亏待你。”施梁安慰道,毕竟杨浩可是让了自己的肥差。
内村的民房现在是按户分配,一家人一间房,人多的大些,少的小些。板车甫一进入,不少望着风的村民就攒着饭条子,自觉地出门排队了(之前牡丹士都已经安排好了)。紫眼病事实上远没有海棠士之间讹传的那般邪乎,除了一双有别于常人的泛紫色眼眸,其他并无异常。不少村民甚至特别乐呵,毕竟官府免费提供吃喝,对他们来说也是头一遭。
施梁停车收整完毕。杨浩提起铜锣,拔出别在腰间的锣锤,铛!铛!铛!“饭来喽!”
半个时辰后,施梁看着排队等候的村民人数减少了,便与杨浩打了声招呼,从板车兜布里取了一个楠木隔层饭盒,一个麻布袋。塞满当后,施梁从兜里取出牡丹士给的记好了的条子,去给几户出门不便的困难户送饭食。
独居半瘫老鳏老张头--------中路第七间---------一人
寡居盲眼老太马太婆--------左道右拐第三间----一人
痴傻汉子二狗二花-----------后巷第一间---------两人
孕妇和聋婶(丈夫行商)---后巷第五间---------两人
内村虽然占地不大,可是村道零乱,施梁按图索骥,一路摸索着依然敲错几次门。值得庆幸的是村里民风淳朴,见是送饭食的差人,大多很是热情,个别村民还要求主动领路,被施梁一一谢绝。毕竟常天已有交代,非必要减少与村民接触。
需要拜访的人不多,没一会儿,施梁就已经拎着空饭盒子往回走了。
“差爷等等!差爷等等!”他没走几步路,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孙家媳妇要生啦!孙家媳妇要生啦!”
施梁一个踉跄,赶忙回身折返,三步并作两步,没一会便就到了后巷第五间。此时,站在门外的聋婶神情激动,望见施梁立刻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颤抖着拉住他的手臂,呜呜呜含糊不清地叫唤。
施梁拍了拍聋婶,示意她安心,便随着进屋。此间,一年轻少妇正捧着硕大的肚子,眉头紧锁,靠坐于床边大口呼吸。桌上饭菜刚刚吃到一半,凌乱无人顾及,木椅上有一滩水,滴滴拉往地上挂着,竹筷散落。
见妇人暂时无恙,施梁随口安慰两句后,立马招呼门外观望众人去叫支援。而后回身双手笔画着,示意聋婶居间照顾。交代完毕后,从外关紧房门。随后问了旁人借灶备热水。烧热水,早前杨家二姐生产时,他见过,至于其他,作为一个汉子,他也摸不着头脑。
等了好一会,杨浩和前去叫人的村民,领着卡口红甲与一位茉莉会医士赶到。茉莉医士提着箱子便进了屋内,红甲见门被关紧就带着施杨二人把一众观望的村民请回各自居所,而后三人守在门外,等候结果。良久,屋里少妇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叫唤,恰巧这时原本安排烧水的村民,提着两桶冒热气的开水送来。施梁只得敲门,却是没人答应。又是一会,屋内女人叫声戛然而止,听屋里有一女声呼喊着:“来人啊,再来个人帮帮忙!”
听闻呼救的守门三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推诿了半晌。最后,红甲与杨浩一致看向了施梁,示意这位“当事人”进屋看看情况,被赶鸭子上架的施梁只得拎着水桶走进门去。
此时少妇躺在床上,嘴里刚刚被塞入了块布条,正呜咽着,大腿根处耷拉着一条薄毯,床单已被鲜血浸透。年轻女医正在轻揉着孕妇的肚子,身体随着女人疼痛时的抽搐而晃动着,聋婶摁着女人一条腿,但是明显力气不足。见施梁进门,“快!快来帮忙摁着那条腿。”女医见有人来,急忙呼喊。小伙闻言,知道人命关天,也不顾及其他,快步上前用力抱住另一条腿。真丝滑,他这么想到。也不敢看,把头别向其他地方。耳中能听到女医大喊:“出来了!出来了!再坚持下!”女人一用力,脚不自觉一蹬,施梁能感觉到,应该是有一个娃娃从腹下滑出。只是还没松上口气,又听女医轻喊“还有个!还有个!再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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