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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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之微庆幸自己并没有将所有的钱财都放在那只箱子中，她身上仍旧有钱，还有金子，这些东西都藏在她的身上，虽然奔跑的时候会被沉甸甸的金子砸到肌肤有些不适的疼痛。但是，管他呢，这世上还有比被金子打到痛更幸福的事情吗？

  章之微想，应当没有了。

  她本想先回酒店住一晚，等天亮后再按照原计划离开，只是右眼皮一直跳，提醒着她，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生。

  她本该给夏诚明打电话，即将拨通前却又犹豫，决定打往港城旧宅。章之微用英文讲，请找6老板。

  接电话的人没有听出她的声音，人讲国语，讲粤语，讲英文，都是不同的声线。

  安静等待几分钟后，6老板来了。

  他只告诉章之微：“6廷镇已经去马来西亚，我猜大约要东窗事，你跑，跑得越远越好。”

  “之前为你做的身份证明都不安全，”6老板说，“现在对你来说，最安全的就是带着钱走。我不能再给你帮助，因为日后我很可能将这些全都告诉廷镇。”

  “你多保重。”

  ……

  章之微站在听筒前，结束前，她轻声叫他：“爷爷。”

  6老板没有放下话筒，他安静地听章之微的声音。

  刚到6家时，章之微就这样唤他和6太太，爷爷，奶奶。毕竟她养父是6老板的手下，要称呼他一声老豆，章之微的辈份更低。

  不过，后来章之微不再叫爷爷奶奶，她叫6老板，6太太，和家中佣人一样，唯独对6廷镇称呼不变，从小到大，都是一句6叔叔。

  也只有6廷镇，在阿曼那件事暴露之后，仍待她好，一如既往。

  她是个好孩子，聪明识，知大体，如果不是和6廷镇有私情，6老板也会为她挑个不错的人家。安安稳稳地远离纷争，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妻子，做一份正当的工作，多好。

  可惜她命不好，可惜她被6廷镇看上。

  6老板说：“微微，跑吧，以后别再打电话回来。”

  章之微说：“谢谢您。”

  她没能听到6老板的话，在她说出第一个字时，6老板已经结束这通电话。

  天高海阔，总有她能去的地方。章之微临时改了主意，她在路边店里买了一套马来人常穿的那种长袖长裤，重梳理头，用丝巾和帽子裹起头部，乘车前往丰盛港。

  她不能是6廷镇的章之微，也不能是6老板取的罗淑仪。

  在登记的时候，章之微说出自己的名字。

  “美华，”她说，“我叫梁美华。”

  巴士缓慢地出，将自己几乎从头到脚都裹严实的章之微没有看车窗外景色，她只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她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去一个忙碌、紧凑的渔港。

  她希望自己在这个并不达的中转站能够暂时栖息一段时间。

  上帝保佑，希望她在夜间不要再遇到意外。

  这样想着，章之微握住手中匕，慢慢地回忆起之前学到的一些格斗技巧。

  她现在还不想杀掉什么东西。

  -

  次日上午十点。

  6廷镇捏着报纸，他攥紧这张报纸，连结账也忘了——老四付了饭钱，连带着6廷镇拿走的那份报纸价钱。

  6廷镇只说一句话，他要去报纸上的事现场。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6廷镇一言不。老四心中不安，几次窥视，都见6廷镇冷峻无笑容的一张脸。

  案的废弃工厂早已被警察局的人封锁，扯好警戒线，几个“马打”，即警察守着，他们都是马来人。站在最外围的人遥遥看着6廷镇走来，皱眉：“你们做什么？这里不允许随便——”

  老四同他交涉，说出一个名字，文质彬彬：“对方建议您让6先生做他想做的事情，最好不要阻拦。”

  警察的表情产生一丝微妙变化，片刻后，他往后退，让出一段距离，视线仍游移不定，在6廷镇与老四之前逡巡。

  6廷镇面色沉沉，他长腿一迈，跨过警戒线，有警察上前：“你——”

  先前和老四交涉的警察慌里慌张地过去，压住同伴肩膀，急切地用马来文同他交流。片刻后，那人抬手，示意其他的警察让开一段路，让6廷镇通行。

  这是一场很残忍的女干杀和焚尸案。

  遇害者应当是华人女性，年龄不大，穿着白色长裙和黑色的小皮鞋。暴徒在这个废弃的工厂中实施暴行，之后又浇上油燃烧，企图毁尸灭迹。

  6廷镇看到报纸上拍到的那只小皮箱，有着黄铜衔接口的把手，微微很爱美，这个年纪的女孩也都爱美，也都很美。就连这小箱子也一样精致漂亮，老四想要上前，被乌鸡拉住胳膊。

  老四转身，乌鸡对他轻轻摇头。

  两人看向朝箱子一步一步走去的6廷镇。

  原本有个警察在查验箱子中的东西，也自动让出距离，让6廷镇检验。

  箱子里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翻走了，就连内里一层丝绸也被匕蛮横地划破，6廷镇屈膝，俯身，伸手触碰这精致的小箱。

  6廷镇看到女孩的胸衣，在箱子之外，是微微喜欢的素色，也是她的尺码，只是上面被恶意弄上男性的液体，胡乱地卷成一大团，抛弃在一旁。

  还有……

  微微习惯性将钱都放在精致的小钱夹中，现在，这个小钱夹已经被刀子割破，空荡荡丢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