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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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明眼睛亮了亮，侧头看他，笑容说不出的温柔。他对八哥温柔，对乌羽来说却像是穿肠毒药。与记忆相同的温柔，望着的却是不同的对象。差别待遇让乌羽丧失理智。它变回人形，愤怒地指着八哥道：&ldo;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八哥，我才是乌羽，我才是神鸟！&rdo;袭明道：&ldo;我孵出你是为了取毛，一施一取，两不相欠。当日你离开时我说过，后会无期。&rdo;百年的思念，几乎成疾，换来的就是后会无期？！乌羽浑身发抖，心里对八哥恨得死去活来，表面还要装得楚楚可怜：&ldo;你是怪我当初扇它的那一巴掌吗？我是情不自禁！你应该知道从小到大它是怎么对我的！比起它那么多年的欺负，我给它的只是小惩大诫！&rdo;袭明面不改色：&ldo;我不管对错，只论亲疏。&rdo;乌羽脸色大变。袭明慢悠悠地补上最后一刀：&ldo;它是我的，我护短。&rdo;在场诸人诸妖的耳力都不错，袭明与乌羽又没有刻意躲人，对话被听了个七七八八。道修也不管他们谁对谁错，只要乌羽不开心，他们就开心。当下觉得袭明和八哥说得合情合理，值得鼓掌！&ldo;啪啪啪啪……&rdo;突兀的掌声响起，又在妖修喷火的目光下突兀地结束。妖修们的心情十分复杂，一边嫌弃自家妖王魅力不济，连个凡人都迷不住，简直有负那一身油光水滑的羽毛，一边又觉得袭明不识好歹，暗道：妖王是神鸟，八哥是凡鸟，有脑子都知道选哪个当伴侣！别说当伴侣了，哪怕当食物，也选神鸟划算啊！妖修们集体吞了口口水。除他们之外，现场还有一群纯围观的摩云崖的探子。他们的情绪波动很大，想法却很简单：尼玛！双方说得太快不能完全记下来怎么办？！刚才到底是谁让谁闭嘴？谁又让谁滚？完全记不清楚了！由于老祖催得很急，才写了一半的稿子立刻被送到摩云老祖的案上。摩云老祖内心十分矛盾，既想知道袭明与那只鸟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什么，又担心这是袭明的障眼法，其实私底下与乌羽已经点燃了爱火，就打算敷衍过自己这群不请自来管得宽的邻居之后，一人一鸟就双宿双栖。所以，稿子一送过来，立刻打开乌羽：八哥！八哥：呵呵！乌羽：摸毛。八哥：滚！乌羽：我是乌羽啊！八哥：哈哈哈哈……乌羽：闭嘴！八哥：滚！……摩云老祖翻来覆去都没有找到袭明的发言，表示无法理解：&ldo;难道袭明什么都没有说？&rdo;过了会儿，后半份稿子也送过来了。这次有袭明的戏份了。袭明说：&ldo;它是我的。&rdo;……所以，妖王其实是向袭明的爱宠提亲，被爱宠心切的袭明拒绝了？摩云老祖脑补完剧情，心情甚佳：&ldo;去，买几只八哥回来，做下次比试的赌注。&rdo;原来袭明喜欢养鸟啊，早说嘛！自觉掌握了心上人爱好的摩云老祖开开心心地跑去睡午觉了。这边，乌羽与袭明还僵持不下。袭明要走，被乌羽抓住袖子。&ldo;放手。&rdo;袭明见八哥飞离自己的肩膀，脸色一冷，猛然拂袖。但乌羽好不容易抓到人，怎么肯轻易罢休，干脆整个人扑过去抱他的腰。八哥勃然大怒，爪子去挠乌羽的脸，乌羽冷笑，头发无风自扬，狠狠地甩向八哥。袭明抬手一挡，将八哥搂入怀中，腰肢一扭，人如水蛇，从乌羽的怀里脱了出去。乌羽见袭明手背被自己的头发甩得发红，心头大急，忍不住上前一步道：&ldo;你没事吧？&rdo;袭明回头，冷淡地说：&ldo;妖王留步！不弃谷不留妖。&rdo;乌羽眸光一扫，看到谷口的几道禁制，不甘不愿地收住脚步：&ldo;对不起，我不想伤你的。&rdo;八哥低头看袭明的伤口，想到他被乌羽所伤，心里有几分扭曲的痛快：&ldo;不想伤也伤了。&rdo;&ldo;你给我闭嘴。&rdo;若说乌羽原本对八哥的恨是三四分，那么现在已经有七八分了。它看着被袭明温柔地抱在怀里的八哥，双眼充血：&ldo;你不过一只八哥，出了一张嘴，什么都没有的八哥！&rdo;八哥被他戳中心事，也恨得咬牙，干脆豁出脸皮，用头蹭了蹭袭明，炫耀道：&ldo;我还有明明啊。&rdo;袭明笑了笑，摸摸它的头，以行动默认。乌羽看着袭明说：&ldo;你记得你以前说过什么吗？你说八哥举止轻浮，嚣张跋扈，它若是乌羽，便是小人得志！&rdo;袭明面不改色，身体却微微僵硬。不用问，八哥也知道乌羽说的是事实。它心里气恼，却不愿在乌羽面前落下风，满不在乎地说：&ldo;我不是乌羽，小人得志的也不是我！&rdo;乌羽看袭明始终不为所动，心中无比失望，强笑道：&ldo;我改日再来。&rdo;不管八哥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说死皮赖脸，冲回轿子，下令回营。袭明这么不识抬举，让妖修憋了一肚子气，就等乌羽一声令下，用妖海战术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谁知道他们法器都准备好了，妖王却说回营，简直是一口水含在嘴里又不让咽下去，急死妖了！急归急，妖王命令不可违背。他们只能怎么来怎么回。妖修回去，道修不想回去，对着袭明的背影鬼哭狼嚎。张妻不耐烦道：&ldo;叫什么叫？放心好了，我们最近不缺粮食，不会吃你们的。&rdo;道修：&ldo;……&rdo;鬼哭狼嚎得更厉害了。奈何袭明好似聋了，任凭他们叫得凄惨凄厉，始终没有回头。眼见着袭明越走越远，道修们从希望的仙境跌落绝望的深渊，心里落差无比之大，当下蹲在地上不肯走了。靳重焰混在他们中间，跟着蹲了下来。刘念低声道：&ldo;我们为何不回不弃谷？&rdo;靳重焰暗道：当然是为了与你多待一会儿。嘴里却说：&ldo;没听到乌羽说改日再来吗？它不肯甘休，定然还有后招。我们待在这里，可以打听消息。&rdo;道修不肯走的消息很快传到乌羽的耳朵里。它说：&ldo;你确定袭明不管他们？&rdo;张妻说：&ldo;一眼都没看。&rdo;乌羽苦笑道：&ldo;他总是这么绝情。&rdo;张妻道：&ldo;这些道修大多是散修，倒不怕他们的师门找上来，只是有一个是出窍期的大能，怕是不好对付。&rdo;乌羽摆手道：&ldo;让他们来不过是凑个热闹，如今还留着做什么，都放了吧。&rdo;这里毕竟不是妖族地界，张妻也不想惹事，引起道修或魔修的不满，依言将人放了。道修们大喜，作鸟兽散，剩下的刘念与靳重焰变得十分突兀。张妻道：&ldo;刘兄不走？&rdo;靳重焰干咳一声道：&ldo;我与张兄一见如故……&rdo;张妻心有戚戚眼：&ldo;是啊是啊，你夫我妻，说不定上辈子就是一对夫妻哩！&rdo;&ldo;……&rdo;靳重焰差点内伤，偷偷看刘念的脸色，见他无动于衷，心里更加内伤，&ldo;但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不管我怎么舍不得，到了离别的时候总是要离别的。后会有期！&rdo;拉着刘念就跑。张妻望着飞扬的尘土黯然神伤。刘兄一定是怕走得慢了会舍不下自己……人类果然比妖族更加重情重义啊！债台筑，账目清（九）离开妖修的营地，靳重焰与刘念处于三岔口。一条是来路，一条是去不弃谷的路，还有一条是上摩云崖的路。第三条路毫无疑问首先被剔除，第一条路靳重焰倒是愿意与刘念再走一遍，可是刘念一心记挂不弃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入谷的方向。靳重焰有点心酸，强笑道：&ldo;我送你去不弃谷。&rdo;&ldo;嗯？嗯。&rdo;刘念没想到靳重焰答应得这么痛快，下意识露出一抹微笑。他的笑容更加刺痛靳重焰。分离，对自己是心如刀绞，对刘念却是解脱。不想看刘念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在前方带路：&ldo;走吧。&rdo;刘念跟在他身后，察觉到他心情低落，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说话的对象已擦肩而过，失去了最佳的时机。不弃谷就在前方不远处，每走一步，就离分别更近一步。靳重焰越走越慢，到后来，几乎是走一走停一停。刘念欲言又止。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靳重焰眼尖：&ldo;我看这里风景很好，想多看看。你不喜欢吗？&rdo;微微地撅起嘴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刘念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靳重焰觉得自己越发堕落，为了和刘念多相处一会儿，连小时候的招数也厚着脸皮使出来。可是，看刘念的表情就知道效果不错，那就用得值。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让不远处的悉悉索索声变得格外清晰。靳重焰原本不想理，看刘念探头去看，才不耐烦地转身。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的摩云崖弟子心情顿时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