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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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家，柏颜已经把饭菜端上桌。她见到唐诺的衣服表面全湿了，脸色苍白，皱了下眉头，什么也没说，拉唐诺回房去换好衣服才让她出来吃饭。程绎吃过晚饭就走了，柏颜把碗筷收进厨房，让一身疲累的唐诺回房休息。她收拾干净厨房，回到卧室，坐在床边，低头看向蜷着身子睡在床上的唐诺。未等柏颜发问，唐诺就开口了，&ldo;下午我去四姐那了。&rdo;柏颜愣了下，惊愕地看向唐诺。她看唐诺和程绎的神色就能猜到一些，但唐诺这么直接地向她坦白倒让她意外。随即，释然。唐诺太直白，永远不会让她有机会去猜疑些什么。唐诺蜷缩身子把头枕到柏颜的大腿上，手臂环在柏颜的腰上抱住柏颜，&ldo;不过没见到她，就在她家楼下站了会儿。&rdo;低叹口气，说：&ldo;姐妹缘尽了。&rdo;头埋在柏颜的小腹处，贴在最柔软的地方，将她抱得更紧。一句&ldo;姐妹缘尽了&rdo;把什么都解释了，柏颜什么都没再问，她搂住唐诺，拉过被子把唐诺捂得严严实实。心疼唐诺，也气恼她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跑出去，可能理解唐诺的心情，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明天再带唐诺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么冷的天撑着副没好全的身体跑出去，总是让她不放心。唐诺长长地叹了口气，说，&ldo;终是我伤了四姐。&rdo;扬起头，看向柏颜，把柏颜的手握得更紧，笑了下，有些苦涩，也有些欣慰。柏颜轻抚唐诺的眉头，将那拧起的结舒展开，&ldo;再深的伤痕总有淡去的一天。你没欠她，你只是不爱她而已。&rdo;她叹口气，&ldo;姐妹情，如果是姐妹情就断不了。&rdo;能断的，是单方面的爱情。受伤的又何止是秦鸿燕，这里还有一个。秦鸿燕伤在爱情里，唐诺伤在她的姐妹亲情里。错爱，孽缘！早结早了。大冷天在雪地里站一下午，唐诺终是受了凉，晚上发起低烧。柏颜半夜起床替她量了体温，又喂唐诺吃了感冒药。早上唐诺的烧仍未退，被柏颜送去医院，打针开药，再做体检，忙完已过十一点。两人从大楼里出来，经过门口大厅的时候，很意外地撞到唐钧陪着身怀六甲的张嘉云来胎检。张嘉云顶着圆球似的大肚子。唐钧一手横在张嘉云前方避免来往路人撞到张嘉云，一手扶住张嘉云的腰把她整个护在身前。医院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柏颜扶着唐诺，唐钧扶住张嘉云站三米开外的地方。柏颜与张嘉云四目相对，互望很久，然后先后各点一下头，各自收回视线。柏颜回头对唐诺说，&ldo;走吧。&rdo;&ldo;嗯。&rdo;唐诺轻应一声，跟着就又听到唐钧喊她，&ldo;小诺。&rdo;唐钧扶了张嘉云向她们走来。唐钧看一眼唐诺身边的柏颜，再看向唐诺，&ldo;你……没事吧？&rdo;他看唐诺的脸红得不正常，神情萎靡，半点精神都没有。&ldo;病了？&rdo;上前就要去探唐诺的额头。唐诺赶紧向后退了两步避开唐钧，她吸吸鼻子，嗡声嗡气地说，&ldo;感冒了，你别靠近我，当心传染到。&rdo;唐钧的脸一绷，&ldo;我怕什么传染？&rdo;唐诺说，&ldo;你不怕总得顾及旁边的嫂嫂吧。&rdo;她嫂子怀有bb，感冒生病什么的是最麻烦的。唐钧没再作声，但还是皱了几下眉头，毕竟谁看到自己的妹妹刚出院就又到医院来看病都有几分不开心。&ldo;走吧。&rdo;柏颜握住唐诺的手再低声说了句，她又看一眼张嘉云，视线落到搂在张嘉云腰上那属于唐钧的手臂，又毫无表情地避开，拉了唐诺就朝外走。从始至终，柏颜没与唐钧搭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有正眼看一下。走到医院的停车场，两人上车，柏颜一言不发把车驶出医院。唐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歪着头，烧没退，头又昏又沉。车里的气氛有点压抑，柏颜看似很专心地开车，可那皱起的眉头还是泄露着她的一些情绪。唐诺闭上眼睛养神，其实她看得出来，柏颜还在意嫂嫂，柏颜对她的家人还是不感冒，至少，仍旧不待见她哥哥。可谁都有过去，她不能因为和柏颜走在一起就抹杀柏颜与她嫂嫂曾经十年的感情，不能去强行要求柏颜忘了她嫂嫂、把那十年当作不存在。她尊重柏颜与嫂嫂的过去，尊重她们曾经共有的人生，这也是在尊重柏颜以及柏颜的人生。至于柏颜和她的家人，互不待见就不待见吧，又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只要不互相指责，并不影响什么。回到家，柏颜扶唐诺到床上休息，&ldo;困就睡会吧，我做好饭叫你。&rdo;轻轻拨开唐诺垂在额前挡住视线的刘海，看到唐诺脸颊因发烧而泛红、眼睛懒洋洋地半眯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柏颜盯着唐诺，低叹口气。今天看到嘉云和唐钧在一起，心还是有些刺痛。这对唐诺，不公平吧。转过头，起身朝外走去，打算去做午饭。唐诺抓住柏颜的手，把柏颜拉回来。&ldo;心情不好？&rdo;柏颜笑了下，&ldo;没有。&rdo;拍拍唐诺的手背，&ldo;睡吧，病人需要多休息。&rdo;用眼神询问唐诺要不要躺下休息。唐诺握住柏颜的手没放，迎上柏颜的视线，她松开手，慢慢地钻进被窝里，听话地闭上眼睛。柏颜替唐诺拉好被子，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在床边坐了两分钟，才起身出门，悄悄地将门带上。唐诺睁开眼，看向门口，抿了抿嘴巴。她知道柏颜不开心，可因为那个人是柏颜的前女友，是她的嫂嫂，她要是说出来，柏颜会更不开心。算了，她是病人，病人就养病吧，少想些比较好。唐诺扯过被子盖住头，其实她也很郁闷。她要是知道嫂嫂今天去那家医院胎检，她死活也不要去那家医院。她才不是因为吃嫂嫂的醋不开心，仅仅是因为柏颜不开心而不开心。她唐诺才不是小气的人，哼！合上沉重的眼皮，睡觉！可眼睛一闭，脑子却清醒起来。她一下子将被子踢开，翻身坐起来，扭头看向门口，下床、穿鞋，听到厨房里传来动静，直冲厨房。&ldo;柏颜。&rdo;&ldo;啊？你怎么下来了？怎么不披件衣服？&rdo;柏颜正在淘米，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唐诺一脸幽怨地站在门口，像一只刚蹿出来吓人的女鬼。唐诺凑过去，&ldo;不许你为嫂嫂不开心。&rdo;她很凶恶地叫，那神情与刚才在被窝里搅乱竖起来的头发非常相衬。&ldo;啊？&rdo;柏颜一怔，随即敛下眸子。开心与不开心，是她能控制的吗？唐诺走过去，站在柏颜的面前，嘟着嘴说，&ldo;她现在跟你没一点关系，你为她不开心，我吃醋。&rdo;一跺脚，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横眉竖眼，狠狠地说，&ldo;我要是吃醋就让你把厨房的那瓶山西老陈醋当饮料喝光！&rdo;说罢，头也不回，回房睡觉。柏颜看一眼摆在厨柜里的那瓶新开封的山西老陈醋，满满的一瓶醋让她当饮料喝？直接一棒子打晕她得了。柏颜摇摇头，朝厨房门口方向看去，很显然某人喝的醋比这瓶老醋还多。病人好好养病就好，吃什么醋啊！她把米洗好，放进电饭煲里，插电煮上后，擦干了手回卧室，在床边坐下，却不作声。唐诺把被子扯下来，望向柏颜，说，&ldo;没准你不想嫂嫂，可是……可是不准你为嫂嫂不开心。&rdo;她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曾经深爱的恋人分手后想起来还能心情愉快的才奇怪了。&ldo;算了，你当我无理取闹，发烧到头脑发昏吧。&rdo;唐诺拉过被子郁闷地往被窝里钻，头全部钻在被子之下。柏颜把被子扯下来，将唐诺的脸露出来，看着唐诺却不知该如何去打消唐诺的醋意。&ldo;对不起。&rdo;她低声说。不该在唐诺身边，还为别人影响到心情。唐诺一听&ldo;对不起&rdo;三个字一下子就毛了，&ldo;嗖&rdo;地一下掀开被子坐起来，怒目瞪向柏颜，&ldo;你为嫂嫂向我说&lso;对不起&rso;？&rdo;柏颜被唐诺突然冒出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呆呆地看向唐诺半天没回过神来。&ldo;唐诺。&rdo;她喊。唐诺愤愤地瞪着柏颜，因发烧而泛红的脸颊像火烤似的红通通的，两只眼睛熠熠冒光，也不知道是发烧还是怒火烧的。柏颜看到唐诺这模样，从鼻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ldo;睡吧。&rdo;她有些累，不想吵，也不想多说什么。唐诺没动，仍然怒眼瞪着柏颜，扬起下巴，很不服气。&ldo;唐诺！&rdo;柏颜喊她，再次叹了口气，&ldo;别闹了好吗？&rdo;轻软的语气透着请求。&ldo;我没吵。&rdo;唐诺叫道，&ldo;我不喜欢你说&lso;对不起&rso;，两个人之间没什么好对得起对不起的，如果真到要说&lso;对不起&rso;那天，说了也没用。&rdo;她深吸口气，说，&ldo;我只是不爽你跟嫂嫂已经分手并且重新开始各自的生活见到她还这么介意。&rdo;她咬了咬嘴唇，别过头，不看柏颜。那么深爱过的人，能不介意吗？垂下头，叹口气，低声说，&ldo;算了，当我发神经。&rdo;身子一仰，倒下去，把眼睛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