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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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过午餐，趁沃尔夫不注意的时候搭上了前往矿场的马车。矿场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螺旋形深坑，许多黑人在坑里翻检原石，用背篓将它们一筐筐的运出来。深坑边缘站着许多拿枪的警卫。他们用凶狠的目光盯着这群黑人，发现神色诡秘者便上去检查，若确认对方藏匿原石就用鞭子将他们抽得皮开肉绽。这些黑人个个骨瘦如柴，胸前的肋骨像浮雕一样凸出，黑色的皮肤因为沾染了太多灰尘已经变成了白色，脸上带着痛苦而麻木的表情。他们像畜牲一样成群结队的驮运原石，又像畜牲一样被肆意鞭挞辱骂。这是与繁华伦敦完全不同的景象。四处充斥着血腥和残暴，叫人触目惊心。&ldo;玛丽你看，他们竟然还奴役白人！那是威克姆，我认出来了！&rdo;伊丽莎白用颤抖的嗓音说道。玛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混在黑人中的十几名白人，其中一个脸上带着狰狞的刀疤，是威克姆无疑。看见熟人，威克姆显得非常激动，扔下背篓向她们跑来，却被警卫狠狠踹了一脚，瘫在地上大喘气。玛丽撇开头，看向远处的树林。奴隶制在大夏根深蒂固，她自小接受的又是特权教育，随父亲驻守边疆的时候连坑杀战俘都曾亲眼旁观，眼下的情景丝毫无法触动她的心弦。她之所以觉得不适是因为那些黑人穿得太少了。他们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布，有的人甚至连块遮羞的布都没有。伊丽莎白却以为她被吓住了，低声说道，&ldo;玛丽，我们得救他们！他们是人，不是畜生！&rdo;玛丽摆摆手，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弯下腰呕吐。伊丽莎白连忙拍打她的脊背安抚。玛丽太受不住刺激了！在不远处观望的达西忍不住了，大步朝自己的妻子走去。&ldo;喝水。&rdo;他将水囊递到玛丽嘴边，沉声说道。&ldo;谢谢。&rdo;玛丽泪眼朦胧，似想起什么，露出惊讶呆怔的表情。达西的面色更难看了，强硬的揽住愣神中的妻子，将她带上马车。费兹威廉和伊丽莎白沉默的跟在身后。马车里死一般的寂静，伊丽莎白正用陌生惊恐的眼神打量两位男士。玛丽蜷缩在达西臂弯里，脸色苍白，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达西紧紧盯着她秀美的脸庞，艰难的开口，&ldo;对不起，我让你难受了。&rdo;他早就知道，这种残酷的掠夺方式只能被深深掩盖，一旦掀开就得承受各种各样的非难。远在伦敦的贵族们一边享受沾满鲜血的金钱和珠宝，一边惺惺作态，对帝国的殖民扩张行为大加贬斥。但原始资本的积累总是充满了黑暗的不可言说的污秽。如果不去竞争和掠夺，等待他们的只有被淘汰。为了给予玛丽更富足的生活，他不得不倾尽全力。他试图掩盖这些污秽的同时却渴望得到她的理解和支持。但看见她不可遏制的呕吐，他知道，自己终究是妄想了。玛丽没有察觉到丈夫低落的心情，她掰着指头计算日期，半晌后缓缓开口，&ldo;亲的，你得赶紧给我找个医生。我想我可能怀孕了！&rdo;达西愣住了，足足过了五分钟才反应过来，声音略带颤抖，&ldo;你是说，你之所以呕吐是因为怀孕了？&rdo;&ldo;是的，我们已经到达陆地了，难道我呕吐还能是因为晕船吗？&rdo;玛丽好笑的反问。&ldo;上帝，&rdo;达西不知所措的搂住娇妻，怕压到她的腹部又急忙放开，细细密密的啄吻她的脸颊和唇瓣，呢喃道，&ldo;感谢上帝！我们要有孩子了！&rdo;之前的猜疑和失落完全被他抛到了脑后，如果不是在马车上，他恨不能将妻子抱起来转上两圈。虽然心里还很不舒服，但伊丽莎白依然扯开一抹笑容，真诚的祝福两人。沃尔夫管家用最快的速度请来医生，经过几分钟焦虑的等待，终于确定夫人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ldo;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你？&rdo;达西抱着妻子坐在床上，头磕在她肩窝低声询问。&ldo;你几乎每天都说。&rdo;玛丽捏了捏他高挺的鼻子。&ldo;那你呢？&rdo;达西亲吻她的脸颊，语气中暗藏不安。&ldo;我也你！&rdo;玛丽的脸红了，飞快回吻丈夫一下。达西的胸膛微微颤动，发出低沉而愉悦的笑声。&ldo;我的午餐都吐光了，现在好饿。但是我不想吃牛排也不想吃面包，我想吃包子和水饺。&rdo;玛丽觉得自己有权利挑剔。&ldo;幸好我带来了你平时写的菜谱，否则宝宝就要挨饿了。&rdo;达西温柔的摩挲妻子的脸庞，&ldo;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叫管家准备。&rdo;虔诚的亲吻妻子的额头，他打开房门出去了。玛丽舒心的闭上双眼，一下一下抚摸自己平坦的腹部。几分钟后，房门被轻轻推开，她感觉床沿下沉了一点。&ldo;玛丽，你好点了吗？&rdo;来人是伊丽莎白。&ldo;我好多了。&rdo;玛丽将枕头垫在腰后，笑盈盈的说道。&ldo;玛丽，叫达西放弃这个矿场，我们回伦敦去吧。你也看见了，那里跟地狱没有差别！他们这样残害同类迟早要接受上帝的审判。&rdo;伊丽莎白死死抠住掌下的床单，表情惊恐万状。&ldo;这个矿场是支撑达西家族步入辉煌的根本，怎么可能放弃？即便我们放弃了，还有法国人，荷兰人，德国人对这块土地虎视眈眈。无论谁来统治这里，那些黑人奴隶的生活都没有任何差别。&rdo;玛丽脸上的微笑消失了。&ldo;一旦我们放弃，你知道这对达西家族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之前的投入都打了水漂，更多强大的家族会趁虚而入，瓜分我们的资产。这将是达西家族走向没落的序曲！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这个世界的根本法则。伊丽莎白，你只要将自己的单纯和善良保持在闺中就好，千万不要对男人的事业指手画脚。&rdo;玛丽语重心长的告诫。&ldo;不，你是在危言耸听！达西家族还有面积广袤的种植园，足够支撑你们富足的生活。&rdo;伊丽莎白不愿意相信。玛丽讥讽的开口，&ldo;你以为种植园是什么地方？那里同样有成群结队的奴隶，有挥舞着皮鞭像驱赶畜牲一样驱赶奴隶的警卫。&rdo;见伊丽莎白的面色愈加苍白，玛丽放缓了语气，抚摸着她微微颤抖的脖颈说道，&ldo;伊莱扎，这条钻石项链是费兹威廉送的吧？你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吗？你每天吃的粮食，身上穿得裙子，脚下踩得鞋子，每天花出去的英镑……它们又是怎么得来的？你知道费兹威廉为什么舍弃了拥有五万英镑嫁妆的姑娘而与你订婚吗？那是因为他知道与达西成为连襟，带来的利益远远不止五万英镑。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rdo;玛丽摊手，语气无奈，&ldo;你看，我们之所以能过上如此幸福的生活，完全靠的是达西的辛勤工作。所以，即使全世界都与他为敌，我们却是最没有资格指责他的人。&rdo;伊丽莎白沉默了，好几分钟后才虚弱的开口，&ldo;你说得对，我没有资格指责达西。但是，好歹让他将威克姆救出来吧，他太惨了。&rdo;&ldo;听说威克姆是为了偿还巨额赌债才来到南非的。你想救他就先将他欠下的几千英镑还清。对了，你是知道他的秉性的，如果不怕他死缠住你不放，不怕到了伦敦后他再次引-诱莉迪亚堕落，你就将他救出来吧。&rdo;玛丽无所谓的耸肩。&ldo;那还是算了！&rdo;伊丽莎白的语气更虚弱了。&ldo;很好，没事了就帮我念书吧。听说小宝宝现在就能听懂我们的话。念这一段，这一段优美极了！&rdo;玛丽摊开一本诗集，指着其中一段对伊丽莎白说道。伊丽莎白僵硬的点头，念了几段就融入了诗歌的优美意境中。门外，将她们的对话从头听到尾的两位男士悄悄离开。费兹威廉频频打量达西的面色。虽然他绷着脸，但眼底的笑意泄露了他美好的心情。&ldo;你与玛丽真是天生一对！&rdo;费兹威廉真心实意的感叹。&ldo;谢谢夸奖。&rdo;达西的唇角高高扬起。他和玛丽当然是天生一对，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吗？她总是无条件的站在他身边，给予他全心全意的信赖和支持。为了抓牢这份幸福，他愿意付出一切！75番外七柔软的婴儿床里，刚满一岁的小达西先生睡得正香，嘴里含着自己的大拇指，时不时撅嘴嘬一口，样子可爱极了。玛丽俯身凝视他的睡颜，久久不愿意离开。&ldo;亲爱的，再不走就迟到了，那可是女王的晚宴！&rdo;徳布尔夫人推开房门，轻声催促。&ldo;好的，姨妈。宝贝就拜托你照顾了！&rdo;玛丽亲吻儿子的脸颊，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房门。&ldo;你今天很漂亮亲爱的，淡紫色将你的肌肤衬得白里透红，漂亮极了。噢，你是不是还要再加一副手套，否则看上去有点单调。&rdo;徳布尔夫人将她略微凌乱的裙摆一一整理妥当。下个月女王将给一批新贵授勋，能在此前受邀参见皇室舞会，其意义不言而明。如果女王满意了，达西家族将真正进入英国的上流社会。徳布尔夫人不得不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