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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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阳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并非如浮阳那般南北交通，也并不临近大河，却因为有好些个大小帮派、以及历史恒远的武林世家驻扎于此，而成为武林圣地，十分出名。自然，在这里做起生意来，也是极好的。几个人进了城门，花蚕找了个摊贩问路。顾家财大势大，在这里的别苑人尽皆知，不费什么功夫，就问得了那个地方。顺路走过去，很快到了顾家别苑大门口，那朱门下两侧各有一只巨大石狮摇头摆尾，活灵活现，好不神气！许是因着这段时日拜访的人多了，才叩了门两下，里面就传来人小步跑来的声音：&ldo;来了哎！&rdo;跟着就是&ldo;吱呀&rdo;门响，门被打开一道缝。有个年岁颇大管家模样的老者偷眼往外看，一见到花蚕模样，又把目光落到他后面花戮身上，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些惊讶之色。下一刻，就将门拉得大开。&ldo;原来是两位贵客，家主早有交代，快快请进快快请进！&rdo;老者躬身作揖，连连矮身，把几个人请了进去。他也是个有眼力界的，虽说看到扭扭捏捏、身上还绑着绳子的厨子厨娘，却像是什么也没见着一样，目不斜视。穿过一条长长过道，再走过两个院子，就到了个小桥流水的敞亮天地。从石桥上下来，就是一个更大的院落，里面一座颇高的楼阁，想来就是顾无相的住处。&ldo;几位请随我来。&rdo;老者走到这里，整一下衣襟，把几人领上二楼，经过几个房间后，恭恭敬敬地退后，&ldo;这就是家主书房，家主曾说过，若是见着两位，只管引来这里，再让老奴去通报。&rdo;&ldo;那便麻烦老人家了。&rdo;花蚕温和一笑，推门走了进去。且不说顾无相对花氏兄弟二人早有描绘，便是老者自己也看出来，在众人之中，只有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少年，才是发话之人，于是不敢多说，再行一礼，很快退下。顾无相的书房里，并没有太多书，架子上除了常见的四书五经，其余几本封皮都是崭新，看来都是新近买来。转念一想，该是为新归来的顾澄晚所用。书案有，案上有笔墨纸砚，但看起来也不像有人常用的样子。花蚕花戮几个人各自落座，有丫鬟送进来香茶，他们就慢慢啜饮，静心等待。厨子厨娘缩在角落里，都被封了穴道，真是大气也不敢出。约莫一炷香过去，外面传来人声。&ldo;花少侠，花小公子，两位别来可好？&rdo;顾无相朗声大笑，&ldo;可让我们好等！&rdo;花蚕忙起身行礼：&ldo;顾家主别来无恙。&rdo;&ldo;无恙无恙！&rdo;顾无相摆手，随后突然严肃了面色，目光诚恳，&ldo;听闻两位去寺里为母求福，不知……&rdo;&ldo;一切顺利。&rdo;花蚕温声谢道，&ldo;有劳顾家主挂怀了。&rdo;顾无相点点头，回神看到站在旁边的白衣僧人，便开口问道：&ldo;这位大师是……&rdo;&ldo;是为娘亲做法事之清元寺住持玄远大师高徒慧悟大师，因着要下山历练，便随我兄弟来此。&rdo;花蚕唇边勾起个温软的弧度，&ldo;慧悟大师立志斩妖除魔，是佛心端正的高僧，佛法高强，十分了不起。&rdo;顾无相闻言，眼中一亮，姿态却仍是沉稳，他转过身，面朝慧悟双手合十行一礼：&ldo;慧悟大师，在下顾无相，代表罗城顾家，欢迎大师到卞阳做客。&rdo;&ldo;贫僧慧悟，见过顾家主。&rdo;慧悟低宣佛号，自然也还了一礼。众人寒暄完毕，花蚕才开口说道：&ldo;顾家主，在下兄弟二人之所以这般快马赶来，便是有事要同几位商量，请看。&rdo;他抬起手指，指向角落瑟缩的夫妇两人，&ldo;这两人原是在下投宿客栈帮厨之人，却在夜深之际要害慧悟大师性命，幸而大师佛法高深，方能生擒。而在下兄弟二人亦在同时遭伏，才发现，原来竟是有阴谋的……在下见识浅薄，竟不知贼人所谋为何，这才日夜兼程，力求尽早来到卞阳，好向几位请教。&rdo;&ldo;花小公子不必客气，你与花少侠这般急切赶来，可是找到了什么线索？&rdo;顾无相沉吟一下，道，&ldo;不知可否拿出让顾某一观？&rdo;&ldo;自然是要的。&rdo;花蚕点头，把花戮背上包裹卸下，从里面拿出一块白布，双手递了过去，&ldo;顾家主且看，此乃在下自墙上所拓标记，顾家主可识得？&rdo;顾无相也双手接过，才一看，就变了脸色：&ldo;炎魔教的标记！&rdo;&ldo;果然如此么，在下也正有怀疑。&rdo;花蚕神色一肃，又把另一个布包拿出，&ldo;此乃在下兄长自墙上所削，是那拓本的原本。&rdo;跟着再拎出个沉甸甸、似隐隐有些湿意溢出的包袱皮，&ldo;还有那店中害人之主使的人头，也正好给顾家主认一认。&rdo;顾无相一件件仔细观之，终是深吸一口气道：&ldo;小公子，说不得你是发现大事件了。&rdo;一说完，他捏捏拳头平静下来，从案上拿出张白纸速速写了几笔卷起，又在窗下提起一个鸽笼，捉出鸽子，把信笺塞入它足上竹筒中封好，放它飞去。&ldo;此事非同小可，顾某这就给沐晴阿辞送信，待他们回来，再来详谈。&rdo;引魂使者鸽子扑腾翅膀，一下子就从窗子口飞了出去，速度是极快的，不多时就只剩下一个黑点。顾无相面色凝重，还在桌边盯着那个人头，紧锁了眉头在想事情。花蚕笑一笑，打破室内的沉闷气氛：&ldo;顾家主，林二公子可是与楚家主在一起？&rdo;&ldo;没有，这些天忙碌，都是分开了办事。&rdo;顾无相抬起头，有些疑惑，然而看到花蚕投向鸽笼的目光，随即了然，&ldo;这样的鸽子我们几个都各有一只，彼此之间都有联系，顾某这只飞出去找最近的那只，那一只又把消息传给另一只，只只相传，总比顾某一个个去找要来得快一些。&rdo;&ldo;既是如此，顾家主为何不多养几只？&rdo;花蚕又问。看到花蚕好奇的眼神，顾无相脸色缓和了些：&ldo;花小公子有所不知，此鸽极为通灵，与另几只都是同一窝里孵出来的，血脉相亲，放一起养了一阵后便将其分开，因而相思入骨，心神相连，再喂之以补药调养，使其身姿强健……长久以来，我等但凡出去，总会带在身边，以防有事不及提醒，留下后患。&rdo;&ldo;原来如此，倒真是个好法子。&rdo;花蚕听了笑道，&ldo;若是日后得闲，在下也要同哥哥养上两只玩玩。&rdo;正说话时，楚辞就先赶到了，林沐啸与他前后脚进门，都一眼见着那颗人头。来不及过多寒暄，匆匆介绍了慧悟，顾无相便立刻给两人说了情形，两人听完，都皱了眉细心思索。林沐晴稍微晚了些，他也是用了轻功回来，能看出是从极远的地方赶来，额头还沁着细细的汗，他这一跨入门里，一抬头，立时大惊失色。&ldo;引魂使者！无相，这人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rdo;&ldo;沐晴，你发现什么了？&rdo;顾无相楚辞一齐问出来。&ldo;二哥，你快说吧，我们都看了好一会儿了，也没察出什么来。&rdo;林沐啸也开口央道。&ldo;这是炎魔教的引魂使者。&rdo;林沐晴微微苦笑，&ldo;他们从来不在人前出现，这颗人头，你们是怎样得到的？&rdo;&ldo;此头是花少侠斩下，这具体的情形，也只有花少侠才能知道了。&rdo;顾无相说道，转头看的却是花蚕。花蚕笑一笑，把之前的话又说一遍，不过这番加了些细节，他自己所做之事自然是全数隐瞒了，可花戮的动作，却是半点没有落下，而关于那地下石室的说法，又说得与那日对慧悟所说相同。&ldo;林二公子如何认出此人身份，可否为在下解惑？&rdo;说完话，就发此一问。这亦是众人所想，便一起看向林沐晴。&ldo;几位请看。&rdo;林沐晴叹口气，手指指向人头耳部，&ldo;是否与平常人有所不同？&rdo;众人凝目看去，果然发现那人耳廓突出，要比寻常人大上一圈，只是那耳朵微微向后贴着，故而少有人发现，之前在客栈扮作店小二之时，更是以头巾压住，便更不会引人注意了。却听林沐晴又道：&ldo;这引魂使者耳朵之所以与常人有异，便是因为那引魂使者自小与引魂铃磨合，日日夜夜听那铃声，待到后来能控制了，就还要用心分辨不同铃声之细小差别，及至引魂之法大成，耳翼轻扇就能辨音，久而久之，耳廓便长得大了。而正当此时，除却铃声以外，引魂使者就再听不到其他声音。&rdo;&ldo;可在下遇见他时，他是口齿伶俐、有问必答，并不像听不见人声的。&rdo;花蚕眨一下眼，开口问道。&ldo;那该是读唇，故而能知人所言。&rdo;林沐晴笑道，&ldo;但凡失聪者，总是会这一项本事的。&rdo;&ldo;原来如此。&rdo;众人听他这一说，自然是都明白了。&ldo;修习此等异术终是要付出些代价来着，倒也公平。&rdo;花蚕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