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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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过了会，她开口，语气微沉：&ldo;所以，姮便不嫁晋侯了？&rdo;我深深呼吸，感觉心跳渐渐缓和了一些，微微点头：&ldo;然。&rdo;&ldo;意气用事！&rdo;晏皱起眉头，道：&ldo;姮，妇德之类的大道理阿姊不同你多说。往实处想，晋侯肯许诺娶你，必是心有所系，姮嫁与他，既是正室，又有夫君看重，只要加以把握，将来生下子嗣，地位可保无虞，这你总明白？生活诸多现实，岂可单凭&lso;情&rso;字论断？退一步，你不嫁晋侯，却又能逃避婚姻到何时，难不成终身不嫁？将来与别人成婚，也定是与诸妇共侍夫君，姮可就敢保不会有怨怼之心？若不敢，却与嫁晋侯何异？&rdo;我默然。晏的话语字字犀利，将问题分析得透彻无比。我抬头望向她，戚然一笑，道：&ldo;阿姊说的姮都明白，母亲也曾多次告诫过姮不可以情用事。阿姊，姮不知将来会如何，或许有朝一日会嫁与别人，彼时，姮也确实不敢担保众妇分宠，不怨怼夫君。姮或许会如母亲期望般，冷下心肠，为保地位百般算计。只是，&rdo;心头酸酸的，喉中涌起一阵哽咽。我抿抿唇，一字一句地说：&ldo;阿姊，说我愚蠢也好，任性也罢，那人却绝不能是晋侯。&rdo;晏诧然地睁大眼睛，神色复杂不定，却没有说话，深深地看着我。良久，才见她轻叹一声，道：&ldo;姮方才言语虽然奇异，却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当初又何苦与晋候立约？&rdo;何苦？我怅然地摇摇头，水汽漫上眼眶，涩涩的。我也常常问自己一切究竟为何。从小到大，见惯了身边人们的生活，我明白，这个世界就像一张网，人人身在其中，我也不例外。我不甘心变得和母亲她们一样，却不知道命运在自己手里能够掌握到什么程度，未来如同一团迷雾，看不清，让我深深地感到无助和恐惧。燮不是思琮，但自从在雒水边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相信他与思琮冥冥中有某种联系，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至今仍在胸中激荡，我不想再放手，哪怕全天下的人都来质疑，我也愿意信任他……泪水沿着眼角滑落，嘴边泛来阵阵苦楚。&ldo;姮，&rdo;晏抬手，轻轻拭过我的颊边，喟然道：&ldo;终究是你负了晋侯。&rdo;胸中如压下万斤巨石，痛得喘不过气来。&ldo;我知道……阿姊，我知道……&rdo;我深深埋下头，泣不成声。那次长谈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说过燮，接下来的日子，话题一直都是围绕着宗周、杞国和晏的两个孩子。其中，晏聊得最多的是宗周，王室、贵族、各种趣闻轶事都津津乐道。她问我喜不喜欢王宫。王宫？我愣了愣，想到王姒严厉纠正我礼法的情景，噎了噎，道：&ldo;王宫美甚，只是无亲近之人，处处陌生，说不上喜欢。&rdo;晏却笑，道：&ldo;阿姊初嫁时，也道家中陌生无趣，过了些时日，与夫君渐渐熟络，后来又有谌，却又觉得喜欢了。&rdo;我诧异地看她，她却只是笑，转而逗起了惠，没再说下去。转眼，我在颉邑已经度过了三天。第四天，我跟晏说我明天离开。晏吃惊地问：&ldo;姮何故如此匆忙？才来了不过区区三日。&rdo;我微笑，答道：&ldo;姮在辟雍与诸姬伴学，此番出行之前，只向师氏告了五日的假。&rdo;晏疑惑地看我，想了想，说：&ldo;不过伴学而已，太后常召我进宫叙话，每每说起姮，皆是一脸喜爱之色，我遣人再去见她，说姊妹重逢，想多留几日，她或许会应允。&rdo;我轻轻摇头，道：&ldo;太后对礼教之事甚为上心，此番与诸姬伴学，正是太后之意。&rdo;&ldo;如此。&rdo;晏道，若有所思。我安慰道：&ldo;阿姊不必着急，待辟雍之事毕后，姮还会再来探望阿姊，彼时，阿姊要姮留几日姮便留几日，岂不更好？&rdo;晏颔首，浮起一抹意蕴不明的笑意，道：&ldo;姮所言极是，将来你我或可常见面也不定。&rdo;御人驾着马车，沿着来时的路驶出颉邑。天色有些阴沉，四周的田野依然是茫茫的青绿一片，却看着有些黯淡，风低低地吹过，阵阵发凉，我放下帷帘，坐回到车子里面。今天清晨出发的时候，晏望着天上密布的铅云，有些担心地说：&ldo;今日天色不好，似将有雨，姮不若依我所言，再多留两日可好？&rdo;我抬头看看天空，笑笑，说：&ldo;阿姊，途中有馆舍，若是遇雨，往馆中躲去便是，无须再作拖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