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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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一觉醒来，他睁着眼睛感觉再也睡不着了，他才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归为了，他开始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开始能看到、听到、感觉到。罗睿一直在他家守着他、照顾他，几天时间，人就瘦了一圈。温小辉看着他在自己旁边熟睡的样子，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罗睿立刻惊醒了：&ldo;小辉。&rdo;温小辉看着他：&ldo;初几了。&rdo;&ldo;……初六。&rdo;罗睿瞪大眼睛看着他，&ldo;你好点了吗？&rdo;&ldo;初六。&rdo;温小辉想了想，&ldo;那不是该上班了。&rdo;&ldo;我给你请假了，你不用急着去。&rdo;温小辉翻身下了床：&ldo;为什么不去，我有工作呀。&rdo;罗睿也跟着下了床，紧张地说：&ldo;小辉，你别去了，你好点再去好不好。&rdo;温小辉拿衣服的手顿住了：&ldo;罗睿，我得多赚点钱。&rdo;&ldo;啊？&rdo;&ldo;我家要装修，不能没有钱，我要早点搬回去。&rdo;温小辉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ldo;我要把这栋房子，还有那三百万还给洛羿，这些东西现在让我觉得非常恶心。&rdo;罗睿哽咽道：&ldo;好。&rdo;&ldo;真恶心……&rdo;温小辉颤声道，&ldo;一切都很恶心。&rdo;他好像睡了很长的一觉，黑天睡白天睡，吃了就睡，今天他实在睡不着了，也许，是时候该醒了。罗睿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担忧：&ldo;这个咱们先不考虑，你要不要再休息两天啊。&rdo;温小辉摇摇头：&ldo;休息好几天了，再休息要吐了，自在聚星工作后，我就没这么闲过。&rdo;他回头冲罗睿笑了笑，那笑容僵硬得就像在哭。罗睿皱起眉：&ldo;那……那我送你去。&rdo;&ldo;你送我去干吗呀，我又不是不会走路。&rdo;&ldo;我爸给我买了辆车，我送你吧。&rdo;温小辉笑道：&ldo;死富二代，好吧。&rdo;走出房间，冯月华正在看书，一见他出来，就站了起来。&ldo;妈……&rdo;温小辉惭愧地低下头，&ldo;让你担心了。&rdo;冯月华扭过了脸去，忿忿地说：&ldo;我说过什么，让你不要接近他，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什么事了，但我直觉就没好事儿，你现在反应过来也不晚，以后不准再和他联系。&rdo;温小辉胸口胀痛，连呼吸都觉得疼，他轻声道：&ldo;好，放心，我再也不和他联系。&rdo;冯月华走了过来，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ldo;你看你脸色这么差，就别去上班了。&rdo;温小辉摇摇头：&ldo;不能请这么久，我晚上就回来了，没事儿的。&rdo;冯月华对罗睿道：&ldo;罗睿啊，就麻烦你了。&rdo;&ldo;放心吧阿姨。&rdo;俩人下了楼。罗睿的爸爸给他买了辆ryan，大红色的骚气外形。温小辉笑着说：&ldo;你一直喜欢这车。&rdo;&ldo;是啊，好不容易考下来驾照了。&rdo;罗睿把他推上了车，&ldo;走走走，你是第一个坐我副驾的。&rdo;&ldo;你这么说谁敢坐。&rdo;&ldo;没事儿的。&rdo;上了车，温小辉深吸一口气，身体放松地靠进椅背，轻声说：&ldo;罗睿，你说，我是不是就是失恋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失恋了而已，对吧。&rdo;&ldo;对，不就是失恋嘛，谁这辈子没几回。&rdo;温小辉点点头，胸口一抽一抽地疼：&ldo;失恋了，开始难受，时间久了就忘了，对吧。&rdo;&ldo;对，最多俩星期，你就缓过来了，现在都过去一个星期了，你很快就好了。&rdo;罗睿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他一下，&ldo;你马上就好了，真的。&rdo;&ldo;俩星期可能不够，你记得我的一个男朋友吗，他就把我足足恶心了俩星期呢。&rdo;&ldo;那就久一点，20天。&rdo;温小辉点点头：&ldo;那是快了。&rdo;罗睿一路歪歪斜斜，路上还差追尾，总算是把温小辉送到了工作室。由于路上太惊险，温小辉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胸口堵着的那股气，似乎消散了一下，他下车之后说：&ldo;小妈，坐过你的车的，跟你都是生死之交。&rdo;罗睿朝他抛了个媚眼：&ldo;咱们俩本来就是。&rdo;温小辉摆摆手：&ldo;回去吧，我走了。&rdo;&ldo;你下班我来接你，带你去吃好吃的去。&rdo;温小辉笑了笑：&ldo;好啊。&rdo;年后上班的那一周，是最让人没精打采的，一进工作室，客人几乎没几个，员工各个都懒洋洋地找地方坐着。温小辉一进去就吆喝道：&ldo;哎哟这干什么呢，上班啊还晒咸鱼啊。&rdo;&ldo;adi哥，你来啦。&rdo;刚进工作室的实习生恭敬地站起来跟他问好。温小辉停下来看着他。那是个18岁的男孩儿，唇红齿白，眼睛又圆又亮，透出一股不加修饰的天真，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崇拜，带着个仿的tiffany项链，穿着件动物园一百来块的gui衬衫，nike的限量球鞋是前年的款，妆上的一点都不熟练，但胜在年轻水嫩。四年前的自己，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虚荣、肤浅、年轻、单纯，出身平凡，空有一颗想要飞黄腾达的心，却根本不知道成功需要付出什么，也不知道往哪儿付出、怎么付出。这时候只要有一个raven那样的人引导一下，就很容易一拍即合，走上一条表面光鲜、背光处却很龌龊的路。不怪洛羿说他当时虚荣、肤浅、爱炫耀，当年的他真的是这个样子，现在其实也没怎么变，只是有点底子了，装逼不会闹笑话。可无论什么样的自己，他都喜欢，没别的原因，他乐意，轮不到洛羿这样的王八蛋评价他。温小辉现在回想过去，其实挺感谢那些曾经深深恶心、膈应他的人，比如ca、raven，是他们让自己成长，看清自己的底线。如果按照这个举一反三，他是不是有一天也会感谢洛羿让他成长，让他耗光了这辈子对陌生人的全部信任，他知道他再也不可能轻信别人，再也不可能毫无保留地呈现自己，他可能会无差别地怀疑每一个接近他的人别有目的，可能会在自己心里筑起一道墙，唯恐再次受到伤害。这都是洛羿给他的，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实习生紧张起来：&ldo;adi哥，怎、怎么了？&rdo;温小辉拍拍他的胳膊：&ldo;回去多试几种眉形，这种太粗了，不适合你。&rdo;&ldo;是。&rdo;琉星正好进门：&ldo;adi，身体好点没有？&rdo;&ldo;好多了，不好意思啊，这几天让你受累了。&rdo;&ldo;没事儿，年后没什么生意。&rdo;琉星按了按他的肩膀，&ldo;脸色很差，下午没什么事儿你早点回去就行。后天有个杂志的采访，你别肿着脸上去。&rdo;&ldo;放心吧。&rdo;琉星进办公室后，小艾蹬蹬蹬跑过来，小声说：&ldo;adi，你现在越来越有范儿了？&rdo;温小辉眨了眨眼睛：&ldo;人家本来就有范儿啊，长得美就是范儿。&rdo;小艾笑道：&ldo;我是说你刚才跟小实习生说话的样子，真有老师的感觉了。&rdo;温小辉笑了笑：&ldo;媳妇儿总要熬成婆吧，我都熬了四年了。&rdo;&ldo;本来今晚想叫你吃饭的，见见我新男朋友，但看你脸色这么差，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rdo;温小辉摸了摸自己的脸：&ldo;真有那么差吗，不就是没化妆吗，我皮肤多嫩呀，肌龄十六好不好。&rdo;&ldo;不要脸，你自己照镜子去。&rdo;小艾把他拽到镜子面前，&ldo;你看看，整个人缺魂儿似的，自从你谈恋爱之后，我就没见你这样过，不知道你感冒的还以为你失恋了。&rdo;温小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短短一周的时间，他瘦了五斤，颧骨都出来了，整个人看上去苍白无力，人生中第一次他决定要增肥，177的个子113斤，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了，至少得把流失的胶原蛋白补回来。小艾见他看着镜子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小声说：&ldo;亲爱的，你不会真的……&rdo;温小辉对着镜子笑了笑，那笑容他自己都觉得惨淡：&ldo;嗯，失恋了。&rdo;小艾瞪大眼睛，跟做错事了一样紧张起来：&ldo;亲爱的……&rdo;&ldo;别。&rdo;温小辉用手指点开她的小脑袋，&ldo;别抱我，别亲我，别安慰我，这几天我都体验腻了，正常点就行。&rdo;小艾露出难过的表情。整个工作室没有人不知道温小辉有一个温柔体贴感情很好的男朋友，虽然没人见过，他谈恋爱的这几个月，每天脸上都是发光的，小艾也很为他高兴，没想到也不过三四个月就……温小辉脱下外套，给实习生上课去了，他现在需要找点事做，这样就不会一直关注那些让他难受的事，还有那些明明不该问、不该想，但他却偏偏想知道的问题，比如，洛羿有没有真的喜欢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