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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琇同情地注视着他,想了想说道:“我暂时往您后背上贴了一张祛病符……可能管用不了太久,您得尽快回府去歇息或延医问药才行……”
都瑾抬起头来望着她,眼里有疑惑的神色。
“祛病符……?”
谢琇有些赧然,解释道:“是我自创的小玩意儿……所以效用不是很大,暂时拿来抵挡一时半刻还可以,并不是长久之计……”
都瑾的目光闪了闪。经过了刚刚那一番剧烈咳嗽之后,他的眼瞳里泛上了一层水光,似乎显得更黑更深了。
“……不意谢姑娘居然还能够自创符咒,真是——”
他没有说完,好像又要弓下腰去咳嗽一样。
谢琇吓了一跳,连忙又去扶他,一边扶住他的左臂,一边问道:“您今天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您要回府的话可有备车?”
她想了想,自己刚刚进入森林的时候,似乎没有看到外面的山路上停着车轿。可是这位久病的都家大少爷身体如此虚弱,怎么能够从这里独自走回镇上的都府去?!
都瑾好像终于忍住了那一阵咳嗽的冲动,声音沙哑地答道:“……我是记起……自己以前,曾在这里见过一座小小的庙宇……就想来此……借着它的灵力,祭拜一番……”
谢琇:!!!
啊,对。
都家的那场惨剧刚刚过去没多久。虽然都大少爷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允许他像这样在外面随意晃荡,但是他想要祭拜一番逝者的心意想必是十分强烈的。
时近黄昏,一阵清凉的晚风忽然拂过树梢,吹得他们的鬓发和衣襟都轻轻飞舞起来。
都瑾靠着那座只到他腰间高度的小小祭坛,微弓着腰,虽然初见时那股挺拔的姿态消失了,却别有一番体不胜衣的病弱美感。
谢琇一个激灵,突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不是欣赏颜值的时候啊!
她慌忙说道:“您现在就回府吧……如何呢,都大少爷?我是徒步来此的,但我可以扶您到大路旁,然后传讯给玹二哥,让他去通知贵府来接您,或者让他找辆车来……”
都瑾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又喘息了一阵,甚至还闭上了眼睛,显得很痛苦似的。
然后,他重新睁开了双眼,注视着她,低声应道:“不……不必劳动扶光。我家的马车此时应已经到来了,就在森林外面的大路上……是我让他们等一下再来接我的……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要做的事情……”
啊,谢琇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是偷偷来到这里的祭坛,想要拜祭一下家中的逝者的吗?他是在顾忌着家中唯一剩下的弟弟的感觉吗?因为在府中大张旗鼓地拜祭逝者,或许会揭开弟弟心中的伤痛?
毕竟他自己都还这么年轻,他的堂弟此时想必也只是个小少年,乍逢巨变,心志受创,想要逃避回想这个残酷的事实,也是很正常的事……对吗?
谢琇这么想着,不由得更加放柔了一点声音。
“那……我扶您去外面的大路上吧?”她小心翼翼地征求他的意见。
都瑾又闭了闭眼睛,轻轻喘息了两声,像是在竭力平复着胸中随时都要爆发出新一阵咳嗽的有害冲动似的。
“有……有劳了。”他轻声应道,“在那之前……劳烦谢姑娘……把那张符取掉吧,背后的衣服上贴着一张符……走出去给别人看到了,总不好看……”
谢琇:“?哦、哦……好的。”
她虽然有点担心没了祛病符的加持,从这里走到路边的一段路上,都瑾会不会再度陷入刚刚那种快要把心肺都从咽喉间咳出来的剧咳之中,可是都瑾说得也有道理,后背贴着一张黄符,成什么样子呢?
她探手到他身后,一下就扯下了那张符纸,低头一看,纸上画着的纹路已经淡了好多。
应该是刚刚那一阵咳嗽的同时,祛病符起效了吧。
谢琇扶着都瑾,感受到他几乎是把身躯的一多半重量都不自觉地放在她的身上,这才能够勉强站立行走。他们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森林中走出的时候,果然见到一辆马车停在路旁。
镇尾这里靠近山林,平时没什么人来往。车夫见到居然是一个小姑娘架着自家少爷从森林里出来的时候,惊得一瞬间好像呆住了,随即慌忙跳下车,和谢琇一起,费了一点力气,才把都瑾架到了车上,坐进了车厢。
谢琇觉得这一顿劳动简直比除妖还累,她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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