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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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用，穿皮鞋不好爬山，这里的人不懂搭配。&rdo;他身上大包小包背着，把西服领都扯歪了，她笑得合不拢嘴。一进满家岭的地盘，他们就成了明星，土产狗仔队从各个角落冒出来，似乎个个都认识他，惊喜地喊：&ldo;岭上的方伢子回来了！&rdo;他一点也不怯场，也不躲避，就在狗仔队的注目礼中，背着大包小包，带着她昂然前行，身后跟着长长的一队人马。她好奇地问：&ldo;你每次回来都这样吗？&rdo;&ldo;嗯，不过这次人最多，因为有你。&rdo;&ldo;你女朋友没跟你一起回来过？&rdo;&ldo;有。&rdo;&ldo;她来的时候人不多吗？&rdo;&ldo;没这么多。&rdo;&ldo;为什么？&rdo;&ldo;因为她就是这附近的人。&rdo;&ldo;难道这些人看得出来我不是这附近的人？&rdo;&ldo;当然看得出来，你走路姿势不一样。&rdo;&ldo;有什么不一样？&rdo;&ldo;你是城里人，平时不用爬山，走路膝盖是硬的，脚在地上拖。&rdo;&ldo;真的？&rdo;她注意观察自己走路的姿势，没觉得自己膝盖是硬的，也没觉得自己脚在地上拖。她也注意观察他走路的姿势，没发现有什么不同。满大夫发现她在研究自己走路的姿势，他解释说：&ldo;我也在城里待了好些年，走路姿势变了很多。你看后面那些人走路。&rdo;她转过身，去看身后那群人的走路姿势，没看出什么不同，但她觉得山里人的身材倒真是好，都是瘦瘦的，腿很长。她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跟在后面的全是男的，没有女的。2满家岭那个&ldo;岭&rdo;字真是很骗人，哪里是&ldo;岭&rdo;啊？完全是一座正宗高山，如果想望到山顶，脖子得折成直角，帽子绝对会从头上掉下来。丁乙至今为止还没爬过这么高的山，有次旅游倒是爬过一座比较著名的山，但那是坐车坐得快到顶了才开始爬的，现在可是从山脚就开始爬呀，如果满大夫家住在山顶上，她肯定是不可能活着到他家的了，只能让身后那帮游手好闲的家伙把她的尸首抬到他家去交差。她爬了一段，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是地势太高，空气稀薄，还是她的心脏没受过锻炼，一累就供血不足。她两腿快爬断了，人也快累晕了，只好央求说：&ldo;我实在爬不动了，可不可以歇一会儿？&rdo;他斩钉截铁地说：&ldo;不能歇，一歇你就起不来了。&rdo;他对后面吆喝一声，几个男人应声上来接过他的包。他拍了拍手，对她说：&ldo;来，我背你。&rdo;&ldo;你背得动吗？&rdo;&ldo;比你更重的东西我都背过。&rdo;她很不好意思，但她确实爬不动了，两条大腿像被人打断了一样，动一下就钻心地疼。她厚着脸皮趴到他背上，他兜住她的两个腿弯，向上耸了两耸，把她耸到一个最稳当的位置，就继续爬起山来。就这么背一段，爬一段，终于来到了他家。谢天谢地，他家只在半山腰。如果是在山顶，估计他们两个都得累死了。他在门外把她放了下来，到几个帮忙背包的人手里去拿东西。她的腿被兜麻了，站在那里不敢动，利用天黑前的一点亮光打量他家的房子，像是幢土墙屋，但墙上有一些圆圆的深色的印迹，有些地方又露出树枝一样的东西来，让她搞不清房子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建筑的。门前有个场坝，跟踪而来的&ldo;狗仔队&rdo;很自觉，就停在场坝里，但没有离去的意思。他的父母在堂屋里迎接他们，两个人都是干瘦干瘦，背有点弓，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父母与儿子相像的地方，尤其是他父亲，也是浓眉大眼，很像一个过气的男明星。他像个翻译官一样做着介绍，跟丁乙说a市话，跟他父母说家乡话。她很大方地叫了&ldo;伯父伯母&rdo;，他翻译给爹妈，两个老人喜笑颜开，嘴都合不拢了，他妈妈还感动得撩起衣角擦眼泪。然后他妈妈跟他讲起话来，眼睛不时望丁乙，丁乙估计他们在评价她，但一句也听不懂。等他妈妈到厨房忙活去了，她偷偷问他：&ldo;你妈妈刚才说我什么？&rdo;他有点不好意思：&ldo;说你比梅伢子好看多了。&rdo;&ldo;梅伢子是谁？&rdo;&ldo;是媒人替我找的媳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