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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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出阵入林（第1页）

这个林子和迷雾森林不同，迷雾森林里的雾气虽然常年存在，但大部分时候只是一层淡淡的白雾，只是会在一些特定的时间节点变浓。一般都是夏季雨后或者刚好有大的妖兽或怨灵出现的时候。平日里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的雾气重湿气大的老林子。

回魂林里长着各种参天古木，白天的林子里虽然没有迷雾，还能有阳光透下来，可地上却铺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的泥土，迷雾森林里也有类似颜色的黑土，特别肥，挖回去种什么都能活。

但是这个林子，除了树木长得比较茂盛以外，基本上看不到什么苔藓和蘑菇。地上的草也是疏疏落落的还经常呈现出灰败不堪的模样。整个林子里阴冷潮湿，即便是正午的阳光照下来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这种冷，不是那种纯粹的感官上的冷，是那种透进了骨头的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冷。走在其中的人可能实际上并没有很冷，但周围的一切都在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每一颗树上都或多或少地有打斗的痕迹，大多是兽类留下的抓痕。但偶尔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一些奇形怪状的妖兽，往往是顶着一身的疲惫却行色匆匆的，并没有现我们。这些妖兽身上大多都带着伤，这个缺了个角，那个少了条腿。即便是不同种类的妖兽在路上遇见了，也懒得打一架抢抢地盘什么的，好似大家都只是忙着在赶路逃命。

偶尔会有一些在打架的凶兽，也基本上都已经疯了，只是在声嘶力竭地胡乱吼叫和对着周围的大树和岩石甚至地板无差别攻击，直至把自己撞死为止。蔻娘让我披稳斗篷绕个路再往前走就行。

一路上蔻娘都没有让我停下休息，也不敢用法术送我去下一个歇脚点，只是披着斗篷一言不地拉着我匆忙朝着林子的中心赶路。

这林子越走越深，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就越重。地上的泥土也渐渐地从黑色变成了泛着红光的黑褐色。树干上总是会沾上各种各样的血迹。可整片林子里，除了蔻娘杀死的那只蛊雕之外，竟一具尸体都没见着。那只蛊雕死在了四周都有活物的林子里，按理说应该被林子里的其它动物分食才对。可好几天过去了，它竟然还在原处。

我没敢多问什么，只是一言不地跟着蔻娘赶路，到了夜里，我们好不容易赶到了一棵大树下面，蔻娘拉着我轻轻一跃，跳上了一根十分粗壮的树干上，蔻娘往前走了几步，用手往前面的空气一拢，里面竟藏着一个小树屋。

树屋的四周都刻着一圈符咒，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能看见外面。这树屋修得并不大，刚好够三两个人落脚歇息的。

进了树屋，蔻娘把斗蓬取下来，往旁边用藤编的小几上一放，拉着我在床上坐下，松了一口气说：

“可算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这个屋子四周都加了符咒和阵法，暂时还是安全的，你好好待在这里，晚上千万不要出去。”刚说完，外面的日头下山了，林子里忽地起了一阵森冷刺骨的阴风，阴风穿过了树屋，把我吹得浑身颤抖。

蔻娘见状赶紧把她的斗篷也给我披上了。

“哎我给忘了你还没有恢复神躯，这林子里一入夜就刮阴风，你这如同凡人的体魄确实不太受得住。你放心，这个斗篷结结实实地披上，便不会觉得冷了。”边说还边给我掖了掖斗篷。

“这些屋子原本就不是弄给凡人落脚的，你之前……哎……云璃说如果刻意想把外面的风给隔绝了，反而容易被现，所以就额外加多了一层机关让外面的风都可以透进来，我们这些有万年以上修为的吹起来都没什么感觉，就是你这个还没有恢复的身子骨确实会比较难受。”

“这林子里的怪物，是一入夜就会出现是么？”我缩在头蓬里问到。

“是的，从前这个林子和幽冥界的林子不同的地方，也不过是这个林子虽地处幽冥，但却能有白天黑夜。到了夜里，林子里不过是闹闹鬼打打架什么的。幽冥界的那些鬼物不喜阳光，这个林子一贯都是晚上热闹白天安静的。可现在……”

“现在怎么了？反过来了？”

“哎，现在是白天晚上都不太平呐。一会你就知道了。你要是好奇，可以扒在旁边的小窗户上看看，但是别把身体伸出去。累了就躺下睡会”蔻娘说完，在我旁边和衣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看来她已经对这种环境十分熟悉了。

缩进了斗篷里的我好不容易暖和了一些，还没缓过来，就听到林子里忽然传来了啊的一声尖叫，把我给吓了一跳，我扭头看蔻娘，她只是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

这，这就开始了？

那声差点没把我耳朵给喊聋了的尖叫还没歇着，整个林子便突然间活了一般，阴风中夹杂着各种呜咽的鬼声来回穿梭，树下也好像突然冒出了大批的脚步声和各种沉重的撞击声和刺耳的厮杀声。

我吓得赶紧推了一下蔻娘，蔻娘睡得很浅，轻轻一推就醒了，赶紧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还顺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条软鞭，睁开眼睛就说：“怎么了小阿月，是有邪祟闯入了么？”

从睡着到醒来抽出武器准备干架不过须臾，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在这林子里没少打怪的样子。

“树下好像有人来了，好像不只是人，还有鬼在附近飘，还有好些野兽。”我躲在斗篷小声跟她说。

“噢，没事，它们每天晚上都这样。”蔻娘闻言，赶紧收了鞭子在我旁边坐下。

“我先前赶过去回魂台找你的时候，因为心急动用了法术，所以引了些邪祟追在我后面想吞我的元丹，打了几场架，去到回魂台又一直没怎么歇息，实在是有些累了，刚刚便歇了会。你别担心，这个屋子隐蔽得很，只要不随便使用法术，外面的那些邪祟鬼怪是现不了我们的。”

蔻娘见我被吓得有点睡不着，便跟我说起了这个林子的情况：

从前这里就是一片不招幽冥鬼物待见的林子，因着远古时期的一件神兵出世，顺带地在幽冥界劈了个十分离奇的裂缝出来，使得这个地方竟成了幽冥界唯一能照耀到人间的阳光的地方。鬼物们大多喜阴，故而这片林子大家都不喜欢来，即便是要来，也是晚上来逛逛就走了。

因为裂缝和凡界接壤的地方刚好处于一片崇山峻岭的大裂谷深处，人迹罕至，远古神兵出世得格外蹊跷，出世之后便不知所踪，留下个裂缝，只能白天透个阳光下来，却天然形成了一道屏障，两界依然隔开。

因着这个裂缝，阴阳相生，数十万年来幽冥鬼界的至纯阴气渐渐汇聚于此处并渐渐被净化，这才孕育出了独一无二的至纯至阴的灵脉。可这灵脉一直都深埋回魂林地下深处，大家也并未察觉。

直到那次陨落了父神和一众远古众神的神魔大战生，干戈四起，战火烧到了幽冥鬼界，最后一战中，父神与业已成为邪祟的异魔们同归于尽，刹那间天地失色，万物同悲，六界各处都受到了影响，许多地方都因为巨大的震动而出现了裂缝——包括回魂林，也出现了裂缝，导致深埋地下的灵脉灵气大量涌出，原本平静的林子，便不平静了。

由于裂缝太多了，好几处关键的封印之地竟也出现了裂缝，母神便带着徒儿四处云游并修复各处的裂缝。上古神祇有造化之能，修复裂缝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消耗点神力和精神头的事情，主要还是需要重新加固一下被裂缝破坏的各处封印。

后来，天下好不容易太平了，母神的亲传弟子飞雪神尊负责察看回魂林的裂缝。裂缝出现在幽冥界，灵脉本也应该属于幽冥界，且地底的灵脉充沛广袤，实则已经布满了整个回魂林下方，只是裂缝处冒出来的灵气更为浓醇罢了。

幽冥界的环境本就差些，原本就是个只适合幽冥鬼物待的地方，六界其他的强者都瞧不太上这个地方，撑死了也就是那几个鬼王打来打去地抢地盘。

自从有了这灵脉，六界之中需要借至阴灵脉修炼的大大小小各路鬼神都过来了，徘徊在回魂林的凶兽也比平时多了许多倍。能钻进去的缝就那么点，大家都在抢。

没办法，别的地方，灵脉虽然有，但是没这里纯。灵脉够纯的，又不够这里充沛。甚至还有人想直接把回魂林整片掀了，被恰好来到此处的飞雪神尊给阻止了。这回魂林乃是九幽封印的其中一个阵眼，一旦有失，殃及六界。

彼时整个林子里吵吵嚷嚷，聚了一大群的凶兽和人成天打打杀杀。回魂台所处的地方刚好是裂缝所在，那个小小的裂缝里，几乎到处都是争斗致死的尸骸，惨不忍睹。

更有甚者，为了更顺利地占下整个灵脉，有一支妖族甚至起了念头要在幽冥鬼界生事，企图推翻彼时的鬼王，自己上位，搞得一个幽冥鬼界祸乱四起，动荡不休。

最后飞雪神尊与幽冥鬼王商议了一番，把裂缝给封回去了，才平息了这场纷争。裂缝虽封，灵脉仍在，这回魂林依然是个修炼的好地方。只是被封了裂缝的回魂林灵气不似从前浓郁，隔着老厚的地面透出来的灵气也不如直接从裂缝里出来的纯粹，与幽冥鬼界其它的修炼之地相比，还是差点意思。

于是这片林子又平静了许久。

直至母神在此设立回魂台，梧桐神木乃是至阳之物，种在灵脉原来的裂缝上方，循着阴阳相生之理和母神一族的秘法，可聚拢凤凰神族在斑寇之乱中陨落的神尊们散落到四处的魂魄，继而将这些重聚的魂魄重新送入轮回。

这事本来也没什么过分的，梧桐神木外面又有两重大阵守护着，神木所在之处自可护佑一方生灵，当初幽冥鬼王听说这事之后可是乐得笑了好几个月。

只是这林子在幽冥鬼界最深处，神族没法派兵把守。杵着这么大一棵神树，若是夺下神树，则可以顺着神树去往至阴灵脉，难免会被惦记。于是这个林子便又热闹了起来。可当初惦记神树和灵脉的那些人不过是在林子里逛逛没事冲冲辟邪阵，在阵里绕一圈现根本进不去，多半就放弃了离开了。

待到蔻娘和云璃入林子的时候，却现林子里的邪祟竟越来越多，邪灵怨念也越积越多，凶兽也越来越多。后来云璃因为家中有事离开了，蔻娘便留在林子里继续寻娘亲。

初初的林子并不似现在这么不太平，蔻娘凭着自己的修为和云璃他们留下的安全屋，尚能自如应对，细细地搜寻。

可自从上一次神魔大战后，九幽封印震荡，回魂林也受影响。这林子里的怪事一桩接一桩。蔻娘第一次在林子里过夜时，便遇到了一只了狂的上古凶兽蠪侄，与她缠斗了整宿不说，还差点害她中毒身亡了。后来她想尽办法逃到了回魂台，喝了小猴子的百花仙露，才捡回了一条命。自那以后，天一黑，蔻娘便老老实实待在安全屋里，极少在林子里过夜。

“可我听爷爷提起过蠪侄这个畜生，就是个长着九个脑袋的嘤嘤怪。骗人的时候装虚弱嘤嘤叫几声，你若是被骗到了过去察看，它便一把扑过来把你给吃了。可你若是不搭理它径直走开，它多半因为没探清楚你的虚实也不会轻举妄动。它怎么会狂与你缠斗，又怎么会令你身中剧毒？最重要的是，它们只分布在凫丽山，为何会出现在回魂林中？”我不解地问蔻娘。

“这事我也没想明白，这些年林子里危机四伏，光顾着逃命了，没什么机会查明真相。”蔻娘叹了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