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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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归湖的热闹未绝，赵楷已经收兵了。

  他领着一群披甲佩刀的禁军正准备往麟德殿而去，就看见站在路口一株古柏下负手而立的赵樽。

  &1dquo;老十九&he11ip;&he11ip;？”

  低低唤了一声，借着微弱的光线，他迎上入了一双比夜色更为深邃复杂的眼睛。

  他在等他。

  赵楷静立片刻，抬手，挥退一群禁军。

  &1dquo;十九弟，怎的还未回席？”他笑着走近，黑色皁靴停在了赵樽面前的三步处，平视着他，一张轮廓清冷的面孔，略有一丝迟疑与紧张。

  赵樽转头，锐利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他的眼。

  &1dquo;与你做个jiao易。”

  没有多余的言词，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赵楷似是并没有什么意外，抿紧唇角，他看着赵樽高远孤清的脸，还有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考虑了片刻，他嘲弄一笑。

  &1dquo;十九弟就这般自信，我会受你要挟？”

  赵樽扭身过来，冷冷看着他，&1dquo;那六哥就这般自信，能逃得过赵绵泽的眼？”

  挑了挑眉毛，赵楷声音微冷。

  &1dquo;你要我投诚于你？”

  &1dquo;我不需要你的投诚。”赵樽眯起眼打量他，略带嘲弄的笑，&1dquo;六爷这样的人，本王也要不起。”

  赵楷许久没有回答。

  二人相视，眸子里暗火对撞。赵樽不动声色，赵楷的心里，却慢慢泛起了一层凉意。

  洪泰皇帝是一个极为看重子孙修养品xing的人，故而，大晏皇室的子孙，自幼便要学习经史策论、诗词歌赋，骑she武功，面面俱到。虽良莠不齐，但卓绝之人，也不在少数。就论六王赵楷，因是庶子出身，母亲又不得圣宠，打小更是努力，在洪泰帝的十九个皇子之中，是绝对的佼佼者。这也正是洪泰帝看中他，把他暗留给赵绵泽的真正原因。

  赵楷打心眼里忌惮的人不多，赵樽却是其中一个。从他十几岁从军开始，便一直是个战无不胜的神话，就连他们的父皇，即便忌惮他，也得赞一句&1dquo;老十九此人，算无遗策”，单论这一点，赵楷就从未小觑过他。

  迎着他冷漠的眼，赵楷先开了口。

  &1dquo;老十九，皇已登基，且名正言顺，众望所归，四海来朝，天下大势已定。你很清楚，即便是我想帮你，你也再改变不了什么。我劝你，还是找机会离开京师，保得一命再说。其余的东西，尤其是女人，就不要肖想了，不值当。”

  &1dquo;那你又值得吗？”赵樽上前一步，冷冷一笑。

  赵楷僵硬在原地，看着他不说话。

  赵樽并不紧迫于他，只是抿了抿唇，负手一笑，声音淡淡道，&1dquo;我赵樽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住？”顿一下，他见赵楷僵住了脸，傲然一笑，&1dquo;六哥无须担心。你不仁，我却不会不义。更不会不顾及兄弟qíng分，拉你下水。”

  赵楷一惊，&1dquo;那你到底要什么？”

  赵樽冷冷回眸，&1dquo;你只需给我一些方便。”

  ～

  夜幕里，寒鸦阵阵。

  就在乌仁潇潇坐在岸边被元祐抓住的时候，夏初七已经上了另外一边的岸。她好久没有潜过水了，尤其是怀了小十九以来，更是特别注意自己的身子，今日若不是为了老十九，为了不入赵绵泽的圈套，她真不会舍得这般委屈自己。

  幸而这时的天已有些炎热，水里不冷，还有些凉慡。她上岸之后，没有直接回麟德院，找地方坐了下来。

  看着满天的星辰，她是愉快的。

  哪怕这皇宫是一座天罗地网，她也没有丝毫惧怕。赵十九还活着，小十九的爹还活着，他也没有忘记她，而且他还爱着她，一切都没有改变，这于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她要先好好消化消化，再思量一下，如何离开这一座见鬼的皇宫。

  可想着想着，她的心突地沉了下来。

  先前她对赵樽说，让他带她走吧，两个人远走高飞。

  如今仔细回忆，她现那句话真是充满了天真少女无知的1ang漫主义qíng怀。大概从古到今的&1dquo;私奔”之人都是这样的冲动之举。

  且不说这是&1dquo;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封建大帝国，逃能逃到哪里。就算真的能逃出去，但两个人隐姓埋名、一辈子躲躲藏藏的过日子，在柴米油盐之中，爱qíng会永恒吗？能够幸福吗？

  就算可以，但赵十九的父母还在乾清宫，妹妹还在云月，今日晚上都没有见到赵梓月出席大宴，很明显她也不得自由&he11ip;&he11ip;这些赵绵泽加诸到赵樽身上的压痛，历历在目，如果在这样的qíng况下，赵十九还能领着她独自私奔，那么，他就不是赵十九了。

  他是一个宁愿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的男人。私奔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若赵樽跑了，从此他如何能立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