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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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澜打量他：&ldo;你又想耍什么花样。&rdo;&ldo;我的确不知红莲盏在何处。&rdo;陆追道，&ldo;不过十日前，我在王城遇到了一个人，像是……当年的陶夫人。&rdo;萧澜神情僵了瞬间。&ldo;只是容貌有些相像罢了。&rdo;陆追道，&ldo;只是既然大家都在王城，你不妨去看看，若是则皆大欢喜，若不是，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顶多一场空欢喜。&rdo;萧澜握紧拳头，骨节隐隐作响。&ldo;我不会拿此事胡言乱语。&rdo;陆追道，&ldo;城北的大收米油铺，距离这里不算远，现在应当还没关门。&rdo;萧澜转身大步走向门口。陆追却又道：&ldo;先等等！&rdo;萧澜：&ldo;……&rdo;陆追建议：&ldo;你最好跳窗。&rdo;萧澜皱眉。陆追耐着性子解释：&ldo;外头有人，你走不掉的。&rdo;萧澜心里摇头，伸手拉开屋门。莫说是这小小的山海居，即便是天王老子的大殿，他也从未将谁放在眼中过。而走廊上果真满满当当，都是人。萧澜：&ldo;……&rdo;十几个穿着绸缎的媒婆挤在一起，体态丰腴笑容满面，嘴唇红得像是刚吃完人，伸手齐齐挥舞团扇与绣帕：&ldo;这位公子，可是陆掌柜的亲戚啊？&rdo;阵阵脂粉香气迎面扑来，像是要将人淹没。萧澜果断退回陆追房中，&ldo;哐当&rdo;一声锁上了门。-离开陆追坐在浴桶中，眼睁睁看着萧澜面无表情，从门口一路走到窗口，纵身跃了出去。……从天而降一个人，街上小贩自是被吓了一跳，可见他凶神恶煞的，也不敢多问，只用余光瞥见像是去了北边，脚步匆匆，应当是赶着去见什么人。大收米油铺是个小小的作坊，前头开铺子，后头就是油坊，常年弥漫着一股芝麻油香。此时天色已晚，店里的老伙计正在一块一块上门板，左腿看着有些瘸。萧澜道：&ldo;且慢。&rdo;老伙计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ldo;小哥是要买油？&rdo;萧澜犹豫了一下，点头：&ldo;是。&rdo;&ldo;等着啊。&rdo;老伙计侧身挤进去，不多时便拿了一罐香油出来，&ldo;最后一点了，给你算便宜些吧。&rdo;&ldo;……老人家是这铺子的掌柜吗？&rdo;萧澜问。&ldo;我？我可不是掌柜。&rdo;老伙计道，&ldo;前天掌柜的带着夫人出城了，我是他们雇来的看店的。&rdo;&ldo;去了哪里？&rdo;萧澜又问。老伙计答：&ldo;洄霜城。&rdo;萧澜面色微微变了变：&ldo;洄霜城？&rdo;&ldo;是啊。&rdo;老伙计将最后一块门板上好，劝道，&ldo;小哥还是快回去吧，看天色像是要落雨了，我也得走了。&rdo;萧澜心里思绪万千，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天边传来一阵惊雷，方才回神。&ldo;哎哟，这不是陆掌柜的亲戚吗？&rdo;街边路过飘香软轿，一个媒婆探出头冲他笑，&ldo;怎么还在这里站着，陆掌柜置办了一桌子菜，还在等着你回去吃饭呐。&rdo;萧澜：&ldo;……&rdo;陆追站在镜前，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绷带，又将衣领拉高了些。萧澜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ldo;见到了吗？&rdo;陆追手下一顿。萧澜道：&ldo;她去了洄霜城。&rdo;&ldo;洄霜城啊。&rdo;陆追叹道，&ldo;那就是了。&rdo;&ldo;与她成亲的人是谁？&rdo;萧澜问。&ldo;城里的人都叫他李老瘸。&rdo;陆追道，&ldo;也是个外乡人，比陶夫人要早来几年王城。&rdo;萧澜脸色骤然一变：&ldo;瘸子？&rdo;陆追迟疑着点头：&ldo;有问题吗？&rdo;&ldo;我方才见到他了。&rdo;萧澜咬牙，&ldo;他却说自己只是伙计，还说铺子的掌柜与夫人已经去了洄霜城。&rdo;陆追有些讶异：&ldo;他认得你？&rdo;萧澜眼底被墨染成一片。再度折返城北米油铺，一路找到掌柜的住处，小院大门紧闭，厨房灶膛里的灰烬留有余温，案板上摆着切了一半的菜与肉，却找不到半个人影。萧澜一掌劈开屋门，一股花香迎面袭来，带着熟悉的甜腻，顷刻间便能夺走所有意识。李老瘸从暗处闪出，接住他瘫软的身体。&ldo;放到床上吧。&rdo;从阴影处缓缓出来一名妇人，穿着牡丹锦缎罗裙，佩着缠丝金钗玉镯，凤目红唇风华不减，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米油铺老板娘的朴素模样。李老瘸应了一声，将萧澜扶进卧房。见妇人坐在床边不动，不得不低声出言提醒：&ldo;陶夫人，这迷香的作用持续不了多久。&rdo;陶玉儿轻轻抚了抚萧澜的侧脸：&ldo;都长这么大了啊。&rdo;李老瘸道：&ldo;我们该走了。&rdo;陶玉儿起身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了一眼。李老瘸道：&ldo;若陶夫人实在不舍‐‐&rdo;&ldo;罢了。&rdo;陶玉儿出言打断他，&ldo;这么多年，又何来什么舍得与不舍，走吧。&rdo;李老瘸心里叹气，冒着雨将马车从后院牵过来，又用石块在院中积水里垫出一座桥，扶着她上了车。陆追撑着一把油纸伞，在暗处一路看着马车驶远，猜测应当已经出了城门，方才推门进了小院。卧房中花香已经散了大半，萧澜却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陆追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打开后凑近他鼻尖。一股清凉直窜脑顶，萧澜睁开眼睛，脑中昏沉生疼，如同吃了一闷棍。陆追问：&ldo;要喝水吗？&rdo;萧澜勉强撑着坐起来。&ldo;李老瘸已经带着陶夫人出城了。&rdo;陆追道，&ldo;可要追过去？&rdo;想起方才发生的事，萧澜向后重重躺回去，看着床顶道：&ldo;按照我那娘亲的手段，你觉得我会追得上她？&rdo;陆追倒了杯热茶，自己捧着慢慢喝：&ldo;至少陶夫人是想过要与你见面的。&rdo;萧澜不屑：&ldo;你倒是什么都知道。&rdo;&ldo;是真的。&rdo;陆追道，&ldo;这米油铺子很小，陶夫人平时也穿着朴素，可方才我在暗处见她上马车，一身锦缎金钗，极为美丽华贵，同当年一模一样，若非想要见你，为何要如此打扮？&rdo;萧澜久久未语。外头风雨已停，陆追起身回了山海居。见着他进门，小二总算松了口气，小声道：&ldo;二掌柜放心，大掌柜没来。&rdo;陆追笑笑：&ldo;多谢。&rdo;小二替他上了一盏热茶，便又去忙着招呼客人，只是心中难免纳闷，不知他这回出门是去做什么，为何连大掌柜都要瞒着。夜半三更。萧澜冷道：&ldo;你，随我一道去洄霜城。&rdo;陆追从床上坐起来。萧澜在黑暗中与他对视。陆追道：&ldo;好。&rdo;翌日清晨，一众媒婆准时上门，说说笑笑嗑着瓜子准备堵截陆掌柜，却直到中午也没见着人。小二道：&ldo;我家掌柜出远门了，不在家。&rdo;就知道来回都是这一句，媒婆们听了也只当没听到。小二心里很苦，这回是当真不在。&ldo;赵掌柜来了啊。&rdo;堂子里有人打招呼。小二赶忙擦擦手，从柜台里取出一封书信递过去。&ldo;人去哪了？&rdo;赵越问。小二摇头：&ldo;二掌柜没说过。&rdo;只有寥寥几行字，赵越看完之后，眼底有些阴沉。草书，字又小，媒婆们恨不得将脖子伸到一尺长，却也看不清究竟写了什么，但有一件事却能肯定‐‐必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否则大当家为何会是这副要吃人的脸。到了下午，城里传开消息，说卖豆腐的寡妇像是也不见了。媒婆纷纷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陆掌柜是同那张西施私奔了不成。但又过了一阵，便又有人说寡妇还在，走夜路时不小心掉进了坑里，晕到下午才被人发现。……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听食客七嘴八舌聊天，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有些担心。这回二掌柜遇到的麻烦像是不小，也不知能不能平平安安顺利解决。洄霜城在江南，距离王城千里迢迢，最快的方式便是走水路。月余后，萧澜与陆追出现在了津水城，打算由此乘坐商船，经运河前往江南。陆追在酒楼中叫了满满一大桌菜。萧澜问：&ldo;你要请客？&rdo;陆追道：&ldo;落在你手中，想来我也活不过太久，自然不能亏待自己。&rdo;萧澜道：&ldo;你倒是有自知之明。&rdo;&ldo;我这人优点不多。&rdo;陆追一样一样吃菜，&ldo;这勉强算是一个。&rdo;萧澜斟满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水路繁华，南来北往的商船虽说不少，客人却更多，得排队。码头上，船老板拿着登记簿道：&ldo;可不巧，我这船上只剩下了最后一间客房，不如二位再等三天？等下一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