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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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却苦闷起来了——那回的话上并不曾标明白午后何时，又在何地见面，到时候，该如何是好？都怪我自己糊涂着急，想来他见了，也该好笑吧？

  再者，现在不比从前在庵里住着自由，高墙内院的，轻易从不出去，就算是要出门，也得禀告了父母，安排了马车和家人，看得严严密密的。

  我写了后日，可怎么才能人不知鬼不觉的出去？

  如此愁了一日。

  到了第二日，天还不见完全亮，我就醒了，躺在床上睡不着，便唤了丫头进来穿衣洗漱。

  因我起得比往日早得多，水还在火上烧着，也没有热茶，双安便先来给我梳头。我对着菱花镜，见她要给我绾昨日才绾的家常髻子，忙说道：&1dquo;好姐姐，换个髻子吧，都绾了好几日了！”

  双安抿嘴笑道：&1dquo;今儿怎么计较起这个来了？”

  我红了一红脸，灵机一动，说道：&1dquo;午饭后，我想回庵里烧柱香还愿，好姐姐，你就辛苦一下吧！”

  双安便问我想要什么样子。

  我想了一下，笑道：&1dquo;绾个倭坠髻吧。正好母亲前几日给了我一支琉璃八宝攒梅花的簪子，就拿那根簪子配上，不是正好么？”

  &1dquo;姑娘原来是在打那根簪子的主意。”双安莞尔一笑，替我拢起头来细细的梳了起来。

  窗外长了两株枇杷树，偶尔风来，那枇杷便迎风摇曳起来。我盯着那两株摇曳的枇杷树，越觉得方才那个主意好。便叫容易来，说道：&1dquo;你去看看外面的月季花开得还好，若是还不错，摘两朵插瓶里给母亲送去。说我问母亲的安，再说我午后想去庵里还愿，请母亲的示下。”

  容易答应了，欢欢喜喜的出去了。

  双安扶着绾好的髻，将簪子插了进去，对着镜子端详了一番，笑道：&1dquo;姑娘，你看可以么？”

  我便也仔细的看了一番，笑道：&1dquo;果然还是姐姐手巧，和我心里想的是一模一样的。”

  正好外面的宋妈妈进来说热水开了，双安便唤盈盈去舀洗脸水来给我。我漱了口，又洗了脸，清清爽爽的在桌边坐了，看见一摞书中夹了一张纸，便顺手抽了出来。

  却是我那日写的诗。

  不由脸红耳赤了一会儿，将诗轻轻放了回去，托了腮只是呆。

  &1dquo;姑娘别在屋里憋闷了，今天天气好极了，不如出去逛逛吧？”双安见我坐在那里怔怔的闷，便来劝我，&1dquo;你往少爷那边走走，那一路都是桂花，可香着呢！”

  我摇头：&1dquo;不去，怪没意思的。”

  盈盈闻言凑了过来，笑道：&1dquo;我陪姑娘一起去吧，采些桂花来做桂花糖糕，甜丝丝的，可好吃了！”

  我心中一动：&1dquo;桂花糖糕？几时能做好？”

  盈盈笑道：&1dquo;这还不容易？一会儿就能弄好了。”

  忙站了起来：&1dquo;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说罢，率先就要出门去。

  双安急忙拿起一旁椅子上搭着的外衣，追上我说道：&1dquo;一大早的凉，姑娘把外衣穿上，冻着了可不是好玩的！逛逛也就罢了，别忘了去给太太请安。”

  我笑着点头：&1dquo;知道了，知道了！”

  回头拉了盈盈的手，就和她兴冲冲的出去了。

  果然和双安描述的一样，从我屋子去畹华那里的一条幽径两侧，栽了许多的桂花树，现在桂花都开遍了，脚还没踏进去，那满满的幽香便迎面扑来了，浓郁得令我几乎都快醉了。

  盈盈笑道：&1dquo;前两天姑娘让我去少爷那里取一沓子宣纸来，我路过这里，就觉得漂亮极了，今天一早映着那朝阳，果然越好看了！”

  我笑叹道：&1dquo;平日我都不出去，竟不知这里的桂树竟已生得这么好了。可见我是井底观天，孤陋寡闻得紧了！”

  这话盈盈并不能懂，便拿裙子兜着，去捡地上飘落下来的桂花花瓣。

  我笑话她：&1dquo;你这样，等会怎么走路？”

  盈盈笑道：&1dquo;我就拎着，又没外人瞧见，姑娘不笑话我不就行了？”

  只觉得这丫头越好玩了，便从袖中取出干净帕子来，分了一条递给丫头，笑道：&1dquo;你捡好的放这里面包好，不是干净方便很多？”

  盈盈接过帕子笑道：&1dquo;果然还是姑娘有主意。”

  我和她拣了许多的桂花，都拿帕子仔仔细细的包好了，给母亲请过安，一处吃过早饭，便找了借口出来，急急的催着盈盈回去做桂花糖。

  盈盈因和我笑：&1dquo;日头还长着呢，姑娘那么着急，是赶着做什么？”

  我忙避开她：&1dquo;不忙，因听你说的好玩，所以着急罢了。”

  她见我要跟着她进小厨房，忙将我推了出去，说道：&1dquo;姑娘快饶了我吧！这里头油烟大着呢！若是把姑娘身上的裙子熏脏了，双安姐姐又要骂我了！”

  我笑道：&1dquo;就是想看着你做。”

  盈盈笑道：&1dquo;姑娘可省省吧！您是天生享福的命，这事还是丢给我们做罢！”

  看她执着得很，只得做罢。

  回到屋子里，容易便来说道：&1dquo;太太说了，姑娘要去还愿是好事，只是得把车马预备妥当了，又叫派几个婆子好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