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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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还是出汗了，对面姿态高傲地坐著的男人，虽然很想见他，这时候我却连抬头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ldo;亦辰吗？好久不见了。&rdo;他先开的口，微笑的公式化口吻，&ldo;请坐吧。&rdo;我坐下来，手还是抖得厉害。要是能像他那麽平静就好了……他为什麽能那麽镇定？&ldo;想不到你也在t城。&rdo;他顿了顿，&ldo;我还以为你应该会早一点来找我。&rdo;比预想中要人性得多的开头，我安心了一点，总算把目光对上他的脸。他还是一如以往的俊朗，时间并没有怎麽改变他的轮廓，只把他磨砺得棱角更为成熟分明。还是那样混血地立体的五官，却没有欧洲人一般嚣张的长相，深邃含蓄。依旧是我记忆里熟悉的脸。我为这一发现而感到微微的欣慰。他不像我，他一点也没变老，似乎还是二十年前那个陆风。&ldo;恩？&rdo;看到他有点讽刺的笑，我才意识到自己望著他的脸发呆已经很久了，不由有些窘迫：&ldo;我……我早就来找过你了，但是因为没有预约，所以……&rdo;&ldo;哦。&rdo;他理解地点了点头，&ldo;所以你找到柯洛？利用他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rdo;怎麽觉得有点刺耳，我迷惑地望著他。&ldo;柯洛还是个孩子，天真，而且也热心。&rdo;他笑了笑，&ldo;他果然给你带来不少便利吧？啊对了，我们来谈正事吧。听说你想来这里工作？这边你这样员工一般的薪水水平是……&rdo;&ldo;不是。&rdo;我忙打断他，他那种语气不知道为什麽让我有种被轻蔑的感觉，&ldo;是柯洛他太热心，我在原来的公司做得很好……没打算换……&rdo;&ldo;恩？&rdo;他又笑了笑，&ldo;这样？当然，我们是老朋友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上调你的薪水，要多少你可以开口，不用客气，合理范围我都可以答应。&rdo;&ldo;……真的不用……&rdo;我忙乱地，&ldo;我并没有跳槽的打算……&rdo;&ldo;真的？&rdo;我点点头，望著他的脸，觉得困惑。我们二十年不见……坐在这里就为了谈薪水？&ldo;那好，如果你没有其他事。&rdo;他看看手表，&ldo;接下来我预约了客户，你是不是……&rdo;&ldo;哦。&rdo;我醒悟地站起来，&ldo;那我先告辞了。&rdo;柯洛在外面等我，满脸兴奋：&ldo;叔叔，怎麽样？&rdo;&ldo;啊？&rdo;我还在茫然。&ldo;你接下去就要在陆叔叔这里工作了是吗？&rdo;&ldo;啊……&rdo;我苦笑，&ldo;没有的事，我本来也没打算换工作……&rdo;&ldo;咦？&rdo;柯洛小心翼翼看著我的脸色，&ldo;……是不是……陆叔叔说了什麽不好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总是这样的，并没有恶意……&rdo;&ldo;不不，他很客气，&rdo;我忙安慰他，&ldo;真的很客气……再怎麽说……我也是你介绍来的嘛……&rdo;他太客气了。客气得让我如坠冰窟。万万没想到陆风会再联系我。还以为那天临走时他那句&ldo;有空再联络&rdo;不过是客套而已，居然真的打电话给我，还让我去他家。是去家里，而不是去公司。我紧张得有些脸红。我并没有胡思乱想什麽，只是离开公司，他应该就不会说所谓的正事，再问我要多少薪水，说得我好象是为了用旧日情分沾他的光一样。他的&ldo;家&rdo;令我有些吃惊。原以为别墅无非就是精致小楼，豪华泳池，再加上网球场之类的浮华风格，而事实上我走了十来分锺的却是条栗色的石子路，那种中古时代马蹄在上面能嗒嗒作响的路。沿路走过一个偌大的花园，园内种满成片的玫瑰，当然还有南方常见的棕榈和野芭蕉，浓荫深处露出一角小池，上面浮著白色睡莲和丝兰，一副悠然的似醒未醒的姿态。深灰色的主屋有著类似古堡的情态，弧圆的楼身，狭长的百叶窗，四周爬满绿色的藤叶，塔松的尖顶在一边映著柱状的屋顶。我若是女孩子，在这种地方也定然会想起灰姑娘。而我所自以为熟悉的不过是当初宁可和我挤在小公寓里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陆风。这样格调高得遥远的他，却是全然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