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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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毛子和猴子（第1页）

第二天，吴丽华没见到祖向臣上班，便给芸芸打电话。芸芸起初并未在意，以为这孩子只是想休息一天，忘了请假。

第二天，男孩儿依然没来上班，吴丽华开始疑虑，又告诉芸芸。芸芸有些沉不住气。她后悔没有给弟弟买一个手机。这个想法她早就有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

于是，芸芸把房东的电话告诉了吴丽华。吴丽华来到梨园小区，找到房东开了门，想一探究竟。房内空无一人，向邻居打听，都说，这两天根本没看见他人。

吴丽华如实告诉芸芸，芸芸渐渐紧张起来。她花钱请了两个陪护，照顾自己的父亲，坐上火车赶回了鸢都。

芸芸找了几个地方，打听询问，最后得到结论，两天前的那个晚上男孩儿下班之后，就没有人再看到过他。芸芸急得落下泪来，她隐隐感到弟弟好像出了什么事情。要不，他明明知道自己电话，怎么也不打一个！

最后没有办法，芸芸报了警。但是警察对这个没有本地户口，甚至连身份证也没有的孩子，也是无从下手。他们沿着男孩儿下班的路线沿途调取监控。录像中，祖向臣半路上边不见踪影，但是又没有现任何的异常。调查取证没有任何实际性进展。

芸芸饭吃不下，觉睡不着，偶尔被冷风一吹便起了烧，卧床不起。

此时已经是祖向臣被绑在废厂房里第三天的夜里。他早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他唯一能够移动自己身体的方式就是滚。

第一天，他还有力气，从一间厂房滚到了另一间厂房。三楼共有五间厂房，都连通着。他本想着找个楼梯口滚下去，或许可以轱辘到外面。只要到了外面，就可能遇到人。但是他的想法太天真。胶带几乎裹满了他的全身，他连翻个身都异常困难。

到了第二天，他剩下的力气不多了，翻了两次身便气喘吁吁地动不了。浑身的酸痛让他汗流浃背。

第三天，他躺着几乎没有动过。他放弃了一切抵抗，静静地等待着结果的降临。逐渐，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似睡非睡。朦胧中，他看到吕秀云，是一个年轻少女的模样。他要喊妈妈，嘴却张不开。

然后他又想起童小雅，那个在他离家出走时给过他钱的女孩儿。小雅的钱难道这辈子换不上了吗？

后来他想起了芸芸。这一段日子，她就像她的亲姐姐，他也想做一个好弟弟。现在弟弟忽然不见了，姐姐会不会来找他。找不到他，她会不会哭鼻子？

突然一阵雷声把他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下雨了。他缓缓抬起头，竭力晃动两的下。生命的渴望顿时燃起，因为他听到了水的声音。

但是，他却丝毫动不了。他的力气已经用尽了。他仍然竭力晃动着脑袋，对他来说，听一听水的声音，也不枉此生。

突然，他听到不远处吧嗒一声，不觉心潮澎湃。房顶漏水了！

他突然想哭，但已经没有眼泪。他粗略判断一下，漏雨的地方离他不到十米。于是，他鼓起勇气，翻动身体，朝那里滚去。

大约过去艰难的一个小时，雨滴终于落在他的脸上，慢慢滴进他的嘴里。雨滴虽然缓慢，但是无穷无尽。一个即将熄灭的生命，又慢慢燃起新的希望。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两天。祖向臣躺在一地水洼里，一动不动。他觉得冷，想去干燥的地方，却再也挪不动身体。

傍晚，山路上跑来两个人。是两个流浪儿。他们径直跑进废工厂里，看来对这里并不陌生。

“毛子哥，咱有日子没来老家了，还挺想这里的。”一个说。

“是啊，猴子，这里始终是咱们的老家，就是离市里远了一点。”毛子说。

“好歹这里能避雨，待会生堆火暖和暖和，好好睡一觉，等天亮了再出去找吃的。”猴子说。

“好吧，今天只好饿一顿了。”

两人在厂房里捡了些木头和纸壳子，拿着上了三楼。在三楼的一个厂房里，他们找个墙角，把纸壳子堆起来，木头放在上面，掏出一个打火机，很快便引起了一堆火。

两人脱光了，举着衣服去烤。等衣服烤个半干，重又穿在身上。

火光中，祖向臣慢慢睁开眼。他以为自己是在梦里，或者已经到了天堂。

半天，他才明白过来，是火光。火光虽然遥远，但是让他感到了温暖。

俗话说，水火无情。然而，生命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两样东西却最能让人看到希望。

一阵凉风吹来，祖向臣咳嗽了两声。

毛子和猴子吓了一跳，俱都站起身来。他们伸头一看，居然硕大的厂房之内还有第三个人！

毛子和猴子跑过去看了看，不觉又吓一跳。只见地上躺个男孩儿，全身裹满了胶带，就连嘴上也贴着胶带。

两人面面相觑，“他这是被人绑了，要不要救他？”猴子问。

“就怕摊上大麻烦。”毛子说，“先把他松开再说。”

两人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祖向臣身上的胶带去掉。

两人犹豫，“看来这里不能待了，咱得赶紧走。要是碰到坏人，连咱哥俩也得载进去。”

两人站起身，毛子对祖向臣说：“兄弟，你能走就走，反正我们得得走了，祝你好运！”

两人转身刚要走，却听男孩儿在说话，声音很低。

“他说什么？”猴子问。

毛子重又蹲下身，靠近仔细听了听。

只听祖向臣低低地重复着说：“我有，我有……”

“你有什么？”毛子问。

祖向臣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我有钱。”然后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毛子瞪大眼睛，看看猴子，“他说他有钱！”

“啊？”猴子也不敢相信，赶紧跑了过来。

两人在男孩儿身上一阵摩挲，果然摸出二百块钱。

“啊，有钱啦，咱可以去买东西吃！”

两人兴高采烈，拿着钱跑出了工厂。此时的外面，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