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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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绝非恩师所为！&rdo;梁有志急道。梁夫人的眼珠差点瞪出来，&ldo;你还叫他恩师？&rdo;梁有志深深地叹了口气，&ldo;其实此事说来话长。当初恩师如此待我，实是为了帮我脱罪。&rdo;薛灵璧嘴角一弯，似是早有所料。梁夫人道：&ldo;你当日明明开仓有功，为何要脱罪？&rdo;梁有志苦笑道：&ldo;此事落在史耀光身上自然是体恤民情，为民请命。但是落在我身上就是目无王法，私开粮仓。&rdo;梁夫人茫然道：&ldo;我不懂。&rdo;她不懂，薛灵璧却是明白了。&ldo;其实我在开仓之时，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于是我提前回京，一方面是希望主动认罪，能从轻发落。另一方面也是怕连累恩师。&rdo;梁有志道，&ldo;而恩师也早已经得到风声，在我到京之前便联络几位朝中大臣帮我联名求情。可惜此事落入了史太师耳里。史太师怕私开粮仓，救济灾民之事连累史耀光，凸显他优柔寡断和昏庸无能，威胁恩师敢若是为我求情，便会联合其他大臣否决他正要向圣上请准的改革议案。此议案乃是恩师一生心血所在，我焉能因自己一时之灾，而祸及恩师数十载的心血？&rdo;梁夫人讷讷道：&ldo;可是为何……&rdo;&ldo;恩师为了保全我，便和太师商议，一同将我的开仓之罪奏请为史耀光的开仓之功。这样一来，我自然脱身。但是恩师看出太师有将我灭口斩草除根之意，便找了个缘由，将我革职查办，远离这是是非非。此事原来都顺顺利利，偏偏你跑出来劫囚……&rdo;他摇头长叹，&ldo;恩师只好装模作样地在你的颈上黥字。其实是做给太师看的。只可惜，即便如此，太师依然没有放过我。&rdo;梁夫人显然被这峰回路转的故事震住了，半天才道：&ldo;那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rdo;&ldo;当时我们随时都有被抓的危险，你素来心直口快，万一将此事和盘托出，虽说太师也不能对恩师如何，但总是横生枝节。&rdo;梁夫人心中不悦，却没有反驳。薛灵璧道：&ldo;依我看，史太师既然这样穷追猛打，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吧？&rdo;他望向被他抱在怀里的那叠纸。梁有志的手微微缩紧。梁夫人感觉两人微妙的气氛变化，脚步慢慢地挪向梁有志。薛灵璧眸色越来越厉。梁有志舒出口气，似妥协似无奈道：&ldo;其实，这是当初我开仓赈灾的账目。史耀光虽然要去了功劳，却没有这笔账。史太师曾向恩师要过，但都被恩师挡了回去。恩师说过，这笔账就是史耀光占他人功劳的罪证。他让我留在身边，是以防万一。&rdo;薛灵璧道：&ldo;若史耀光强据他人功劳为己有之事曝光，顾相也难辞其咎。&rdo;梁有志坚定道：&ldo;我留着这份账是为了让史太师投鼠忌器，绝无用来伤害恩师之意！&rdo;薛灵璧忽然笑道：&ldo;若是史太师和顾相都受了牵连，谁是最终得益者呢？&rdo;梁有志的眼睛顿时瞪成滚圆，震惊地望着他。梁夫人手中的剑柄越握越紧。……冯古道汗流浃背地跑过来，&ldo;侯爷，木柴抢救出来了。&rdo;薛灵璧笑容盈盈，&ldo;那就好。&rdo;冯古道转头看着梁有志和梁夫人，惊讶道：&ldo;两位只是站在这里，为何看上去比我还累？汗流得比我还多？&rdo;梁夫人冷哼道：&ldo;侯爷，是打是杀一句话吧。&rdo;冯古道更加莫名其妙，&ldo;梁夫人，好端端地为什么要侯爷杀你打你？&rdo;薛灵璧道：&ldo;你认为，你打得赢本侯？&rdo;梁夫人气息更急。因为她一点把握都没有。见过刚才他的出剑，她才知道学武天分真的很重要。自己学了这么几十年，却远不如别人十几年。&ldo;打不赢，也不会束手就擒！&rdo;&ldo;说得好。&rdo;薛灵璧赞赏地击掌道，&ldo;不过既然你打不过，又赢不了，为何不走呢？&rdo;梁夫人讶然道：&ldo;你放我们走？&rdo;薛灵璧道：&ldo;腿在你们身上，难道还要本侯千里相送不成？&rdo;梁夫人和梁有志面面相觑。&ldo;离开京城之后，你们一定很少关注朝中之事。&rdo;薛灵璧微微一笑道，&ldo;顾相的改革，本侯是附议的。从头至尾，本侯都没有怀疑过顾相的为人。即便他权倾朝野，本侯也认为，这是我朝之幸。&rdo;梁有志眼眶猛然一红，一手抱着纸，一手撩起衣摆，缓缓跪下道：&ldo;我代恩师谢侯爷的信任成全！&rdo;梁夫人急忙一同跪下。薛灵璧道：&ldo;你是戴罪之身，想重新出仕是千难万阻。不过，弃文从戎一样是报效朝廷。你可愿意？&rdo;梁有志霍然抬头，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慌忙，&ldo;侯爷？&rdo;&ldo;镇守西南的镇远将军严脩乃是本侯知交。只要你有本侯的举荐信，他必然会重用你。&rdo;薛灵璧微笑。梁有志双目含泪，缓缓地低下头，须臾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ldo;谢侯爷。&rdo;薛灵璧坦然受之。既然商量好前程去处，四人自然不再留恋火后的断瓦残垣。天色在不经意间悄悄亮起，梁有志和梁夫人当下与他们一同到附近村庄休整，其后指明锁簧镇的路径，才告辞朝西南而去。冯古道望着充满信心和希望的梁氏夫妇的背影，感叹道：&ldo;侯爷又做了一件好事。&rdo;&ldo;又？&rdo;薛灵璧似笑非笑。&ldo;侯爷还救了我三个人三条小命。&rdo;&ldo;是么？&rdo;薛灵璧回头看着他。冯古道觉得他的目光别有他意，但琢磨了很久也没有琢磨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陪笑道：&ldo;当然。若非侯爷武功盖世，大杀四方，恐怕我和梁夫人他们都要葬身火海。&rdo;&ldo;你与梁夫人？&rdo;薛灵璧莫名地觉得这句话有些刺耳。冯古道连忙改口道：&ldo;我与梁氏夫妇。&rdo;薛灵璧冷笑道：&ldo;自作多情。只怕就算你想与他们一同死，他们还嫌你多余。&rdo;冯古道连声应是，&ldo;当然当然。我这条命是留下来陪侯爷的，怎么能随便让别人觊觎走！&rdo;&ldo;有空贫嘴，不如上路。&rdo;薛灵璧手里拄着冯古道替他新找来的拐杖，慢吞吞地转身。&ldo;侯爷。&rdo;冯古道望着他缓慢的动作，心中生出一丝不忍，&ldo;要不要我背你？&rdo;……半个时辰后，冯古道就在心底狠狠地痛骂着自己的一时的心软口快。&ldo;再快一点。&rdo;即便在他的背上，薛灵璧依然挺直背脊，&ldo;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到锁簧镇。&rdo;冯古道苦着一张脸道：&ldo;侯爷，马是要休息的。&rdo;&ldo;所幸本侯骑的不是马。&rdo;&ldo;……&rdo;患难有理（七）至锁簧镇已是日薄西山。冯古道和薛灵璧一人一根拐杖，汗流浃背地出现在镇头。镇民见他们弯腰弓背，先是一脸嫌弃，但看清楚两人容貌之后，又换成一脸惊艳。冯古道捶了捶后背道：&ldo;侯爷，你看他们这种表情，会不会让我们白吃白住啊？&rdo;薛灵璧身上是从来不带银子，他是带了银子，却在泥石流中失散。梁氏夫妇的情形就算比他们好，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他们也没好意思开口。薛灵璧斜眼睨着他，&ldo;不如你去问问？&rdo;冯古道干笑道：&ldo;侯爷胸有成竹，我何必自讨没趣。&rdo;薛灵璧道：&ldo;本侯几时胸有成竹？&rdo;&ldo;侯爷乃是当朝重臣，当地官员若是知道你驾临此地，定然争先恐后，巴结惟恐不及啊。&rdo;&ldo;那要如何让当地官员知道本侯是本侯呢？&rdo;这句话虽然说得拗口，却一下子戳中了问题本质。冯古道望望他的穿着，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地问道：&ldo;侯爷，你猜这里的官员会不会曾经挤在京城的万人之中瞻仰过你啊？&rdo;薛灵璧道：&ldo;镇上的官叫做地保，是当地乡绅推选出来的，并非朝廷任命。你觉得他千里迢迢跑去京城瞻仰我的机会有多大？&rdo;&ldo;呃，又或许他没有跑去京城，而是路过睥睨山，刚好看到侯爷你大显神威……&rdo;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薛灵璧冷哂道：&ldo;今晚的食宿就交给你想办法。&rdo;冯古道的脸顿时皱成一团，叹气道：&ldo;侯爷之前一心一意要来锁簧镇，我还以为侯爷已经……&rdo;&ldo;如果想不出，&rdo;薛灵璧淡淡地打断他，&ldo;本侯就将你卖进镇上的怡红院。&rdo;冯古道眼珠一转，微笑道：&ldo;不知侯爷所指的怡红院是什么地方？&rdo;&ldo;想知道？&rdo;薛灵璧挑眉。冯古道想了想道：&ldo;若是侯爷想说的话，那就算我就想知道。如果侯爷不想说，我绝对不勉强。&rdo;&ldo;不勉强。&rdo;薛灵璧眼中隐隐有冷光闪烁，&ldo;把你卖了还能得几两银子，本侯何乐而不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