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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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王灿出现在报社大门口，对于记者工作来说，这个下班时间也算晚了。她肩膀耷拉着，步子迈得懒洋洋的，看上去十分疲惫。隔着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他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顺着人行道慢慢走了几步，突然站住。他刚要起身，却看到她招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很快起步消失在夜色中。他颓然往椅子上一靠，端起已经冰凉的黑咖啡喝了一口。

  王明宇的话在他耳边响起，&1dquo;于琳说的没错，你就是个闷骚。”

  他自嘲地笑，闷骚？可能吧，在别人眼里他向来冷静克制内敛，唯有于琳，几乎是第一时间看透了他。

  他想出去，可是此刻他内心有个声音在说：看看你给王灿带来了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你没有让她享受多少恋爱的喜悦，却给她平添了多少烦恼，那个曾经开朗的王灿，那个眉眼弯弯永远带着笑意的王灿，那个毫不犹豫回应你热qíng的王灿，那个睡得无忧无虑像个孩子的王灿&he11ip;&he11ip;

  她已经给过了他机会，用她的话说：一步步降低了自己的底线，而他也大概用尽了她的宽容和耐心，再做什么样的努力都晚了。

  陈向远以为，眼看着王灿与高翔走出绿门，他将票递给她后，不管怎么不甘心割舍，都必须说服自己接受失恋了。

  然而他始终无法平静下来，终于在元旦前夜再度做出他认为荒谬的举动，开车赶去了大剧院，找huang牛买了一张高价票，进去以后，却看到那两个座位上坐的竟然是绿门的老板娘苏珊和王灿的同事李进轩。王灿曾给他们做过介绍，算得上彼此认识。

  李进轩告诉他，票是王灿给的，然后看他一眼，随随便便地加上一句，&1dquo;王灿来不了，她今天晚上去相亲了。”

  那部话剧语言风诙谐，两个演员更是激qíng四溢，演到高netg跑下台来和观众互动，全场笑声掌声不断，气氛十分热烈。然而陈向远完全没有受到感染，他提前退场了。

  仅仅隔了两天，在顶峰的写字楼撞到王灿，他的心加快跳动，所有被压抑的渴望清晰地蹿了出来。

  这时车子已经穿过拥堵得最厉害的地段，道路顺畅了很多。陈向远刚把车停在报社门口，王灿居然条件反she般地醒了，带着睡意叫了一声&1dquo;向远”，陈向远正侧身过来给她解安全带，这一声轻呼让他的动作一下定格了。

  王灿迷惘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不待她回过神来，他的唇便落到了她的唇上，灼热而迫切。王灿头往后仰，只觉他的呼吸压迫xing地和自己jiao织到了一起，他的气息熟悉又陌生。他头一次如此霸道地吻她，她的唇被咬痛了，但转眼之间他又变得温柔，一点点啃噬占有，直到两个人都出了轻喘。

  他稍稍松开她一点儿，额头仍抵着她，轻声叫着她的名字：&1dquo;灿灿。”

  王灿含糊地应了一声，心怦怦狂跳，灯光昏huang中，她看不清他的表qíng，只感觉他的手指正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动作温柔而细致，唤起了她对他触摸的记忆。

  正在这时，王灿的手机响了，她慌乱地伸手去摸，陈向远放开她，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拾起落到变杆边的包递给她。她拿出手机一看，是报社打来的，连忙接听，主任问她到哪儿，说雪现在下大了，如果车不好搭不要争着往报社赶，注意安全。王灿连忙说差不多快到了。

  &1dquo;我要去赶稿了。”她低声说。陈向远握住她的手没有放开，她也没有抽回，两人静静地坐着，前挡玻璃上已经蒙上了薄薄一层雪花，望出去只觉得泛huang的路灯光如隔云端。

  &1dquo;你去吧，我在绿门等你。”陈向远抬起她的手吻了一下，王灿打开车门，一脚踏入路边刚开始堆积起来的雪中，吃了一惊，她没想到雪下得这么大了，接触到寒冷的空气，她才觉察出自己的脸正热得烫。陈向远也出了车，走过来将她的采访记本给她，再把围巾替她围上。

  王灿不敢看他，急匆匆地奔向电梯，一边还是掏出手机，快了个短信。

  &1dquo;进咖啡馆吧，先叫点东西吃。”

  一会儿的工夫，他的回复来了，打开一看，简短的四个字，&1dquo;好，我等你。”

  王灿匆匆跑进办公室，现李进轩已经先回来写稿子了，他们将两天各自采访得来的资料汇总，大致理清了脉络，王灿被李进轩带回来的消息吓到了。

  &1dquo;这可比网上那点儿隐晦的传闻要严重得多。顶峰毕竟是知名民企，司霄汉去年还进了福布斯富豪榜，号称本市富，就算有问题，怎么会到这一步？”

  &1dquo;恐怕比这个还要严重，就目前掌握的资料来讲，真说不好这个水有多深。”

  王灿惊叹一声，&1dquo;没想到我真正有份参与一篇深度报道了。”

  李进轩笑，&1dquo;赶紧写吧，我已经跟主任打好了招呼，应该能赶上今天截稿。”

  两人飞快地写着，先各自成稿，合在一起再理顺成为一篇报道，赶在截稿时间前jiao给了责编。李进轩长吁一口气，伸个懒腰，&1dquo;累死了，走，一起去喝杯咖啡。”

  王灿摇摇头，&1dquo;你去吧。”

  她关了电脑，走到窗前向外看，雪仍是一阵紧过一阵地下着，她的记忆里似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报社院子里已经积了白皑皑一层，中间散乱的脚印和汽车碾出的轨迹直通向大门，再看远一点儿，街道上车行得都谨慎缓慢，对面的绿门咖啡馆透出朦胧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