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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踉踉跄跄走进电梯,死死把那个“十”按住,电梯飞快窜了上去,他连打几个酒嗝,扶着墙壁摸到寝室门口,一脚踢去,喊道:“开门!”
门没有关,阳台上匍匐着一个瘦弱的身体,他把门用力摔上,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恶狠狠地骂,“你给我搞什么飞机,有床不睡睡在这里,你是不是想冻病了正好偷懒!”
他甚至已经想象到他的反应,他肯定会抬起头,用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狠狠瞪他,然后不声不响起来,把水放好,把毛巾和衣服准备好,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然后他就死气白赖地摸上去,一根根数他的排骨。这么久还没把他喂胖起来,真不知道他把东西吃到哪去了。
还是胖点好,这个瘦皮猴子抱起来真硌手,真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地方。
他还在美美地想着,却突然意识到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反应,他心头一股无名之火窜出来,“他妈的,老子推了他们安排的漂亮小子,千辛万苦赶回来陪你,你竟敢不理不睬,你刚刚是不是跟豹子借了个胆!”他恶向胆边生,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却看到他满面水光,如溺在灯光里的冰冷银蛇。
他惊诧莫名,心头隐隐作痛。两年了,他只见过他两次落泪,无论他怎么颐指气使,怎么吹毛求疵,怎么打骂,他从来只是闷声不吭地承受,他第一次落泪是因为他威胁说要让学校把他开除,第二次落泪是因为他想把胯下那凶器戳入他身体。
“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把他大卸八块!”他讨厌自己这种奇怪的情绪,气呼呼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只见他剑眉倒竖,眼睛瞪如铜铃,加上宽阔的国字脸,竟如凶神恶煞一般。
程严抹了把脸,抬头直直看进他的眼睛,冷笑道:“能欺负我的除了你还有谁,我自问从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咬住我不放?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们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苦苦相逼,为什么要这样玩我,我不是玩具,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突然发了狠,一拳砸在铁心慈脸上,铁心慈从没想过他也会动手,被打得措手不及,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摔得酒醒了七分,刚想爬起来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却见程严眼睛里一片通红,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逼在他喉头,笑声更加凄厉,“你凭什么欺负我?凭你家有几个钱?凭你家有权有势?你就算准我不敢反抗?我告诉你,我现在什么都不怕,我妈是疯子,早不知死到哪去了,我爸几天前也死了,连骨灰都没留,因为我伯伯怕我回去争房子!什么狗屁,我算是看清了,活得这么痛苦干什么,还不如痛痛快快从这里跳下去!”
他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凝聚全身力气,一拳砸到铁心慈脸上,打得他嘴角沁出些红色丝线。铁心慈总算明白出了什么事情,心酸不已,听了他后面几句,又惊又怕,平时的气势全不见了,口中反复说着,“宝贝,别这样,事情总会好的……”
程严一脚踹到他鼠蹊,“别给我安这么恶心的名字,你是变态我可不是!”他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你既然喜欢男人,我就让你自己也尝尝被男人上是什么滋味!”他一手用刀逼住他,一手把他拉起推到床上趴下,一刀割开他的皮带,扯下牛仔裤和内裤。铁心慈本就知道他牛脾气上来时蛮力惊人,暗暗叫苦,趁着他低头扒裤子,回头一个手刃想砍下他手中的刀。程严早有准备,一手格住他的手,一刀戳在他手臂,又飞快补了一记老拳,砸得铁心慈眼前金星直冒,重重跌回床上。程严此时已解除自己的束缚,从裤裆里掏出仍然软趴趴的一根,硬往铁心慈的后穴塞。
死志和报仇的兴奋烧得他欲火顿起,戳了几次后,那软软的分身迅速肿胀,铁心慈突然被一阵剧痛席卷,不由得惨叫起来,刚想回头,又被程严一个手刃砍在颈上。
他眼角的余光里,程严那清冷的眸子如燃起两团火,黑与白恍惚间都成了一片通天的红。
铁心慈全身的力气在那一瞬间散失,头缓缓垂落在温软的被上,被上,仍有程严特别的味道,如雨后的青草香。
眼前起了层淡淡的水雾,铁心慈吞下一口带着铁锈味的液体,轻轻说:“小严,若是这样能让你快乐,你就做吧!”
程严一鼓作气冲进那紧窒的洞穴,顿时觉得浑身的血都往那一个地方涌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疯狂地就着红色液体的润滑冲锋陷阵,连刀什么时候落到地上都不自知。当欲望终于突破重重屏障喷泄,他喘息着伏在他背上,紧紧抱住这健壮的身体,嚎啕痛哭。
他的手摸到什么温热粘稠的液体,浑身一震,顿时醒悟过来,他一手撑起来,从他身体里飞快地退出,看到分身上那红白夹杂的液体,他眼睛睁得浑圆,踉跄着退了两步,看了看地上带血的刀,又看了看床上惨不忍睹的身体,低嚎一声,朝阳台狂奔而去。
月在厚厚的云层中穿行,连清冷的光亮都尽数敛去,他慢下脚步,一步,两步,走向黑暗。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身后扑上来,在他上半身越过栏杆时把他死死箍在臂弯,他与期待的黑暗只有一线之隔,气得拳打脚踢,身后这人却抱得越来越紧,紧得仿佛他原本就生在这个宽厚的胸膛,他徒劳地挣扎着,喉头滚动着奇怪的声音,如受伤的兽在哀鸣。
渐渐地,他的气力难继,铁心慈也已浑身发冷,已近虚脱。眼见程严挣扎间一只脚已跨出栏杆,他拼尽全力把他箍在怀里,附在他耳边大声吼道:“程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所以欺负你。
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对你穷追不舍。
我喜欢你,所以不能让你死。
你与我,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铁心慈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程严的情景,他正在学校门口等人来接,一个男孩突然从他身后冒出头来,仿佛做错事般羞怩,“请问新生到哪里报到?”
他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眼前的男孩头发蓬乱,穿着邋里邋遢的蓝布衬衣,脚穿一双不知补过几次的绿色布鞋,背着一个硕大的迷彩大包,包的拉链坏了,他用一根麻绳捆着,鼓鼓囊囊不知道背着什么垃圾。
他没有直接回答,嘴一撇,“你是新生,你是什么系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严,是机械工程系。”有些窘迫的声音,轻轻软软,如雨后的绿草,窗外的飞絮。
铁心慈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与一米八八的他相比,程严简直就像个小屁孩,个子矮就算了,还偏偏瘦得脱了形,瘦得脱形就算了,还偏偏脸色病态的白,看人的时候目光凉丝丝的,让人在三伏天里冷得打颤。
而且,更让他难以容忍的是,他身上还有一股骚臭味,记忆里,这种味道只有火车厕所里才有,莫非他是在那里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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