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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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莲揶揄道：&ldo;舍不得给我抱就算了，还嫌我不会！罢，知道你们这些做爹的都是一样德行，我初见端端时，老冷也是这般。&rdo;花自芳付了麻糖钱，三人喜笑颜开的进了花家，小安只眨巴着眼睛打量这从未见过的生人。赵氏自也少不了和柳湘莲道些问候之话，忙忙的准备了几样小菜，又把小安抱着回了里间，留下几个爷们自己吃酒玩乐。先喝了两杯，花自芳才问道：&ldo;湘莲，你去了这许久，竟都是去了哪里？&rdo;柳湘莲笑道：&ldo;我先时就与你们说过，我最爱水乡风物，这一年来一直在江南。&rdo;冷子兴点头道：&ldo;我少时倒是去过江南一次，那里风景如画，且美女如云，应是很合小柳儿心意。&rdo;花自芳有些责怪道：&ldo;任它再好，京城也是咱们家，你一去这么久，也不思想我们挂念你。&rdo;柳湘莲端起酒杯告罪道：&ldo;我又岂不是常想着大家，是以事情刚完就赶着回来了。&rdo;花自芳奇道：&ldo;当日你走的匆忙，我们也没顾上问你究竟是为了何事。&rdo;柳湘莲饮尽杯中酒，道：&ldo;此事要等以后时机到了才能详说。&rdo;冷子兴却约摸知道些，遂岔开道：&ldo;我们今日不说事情，只说别情。小柳儿你走了这许久，我俩还有王爷把你欠下的酒都记下了，偏王爷今日不得空，你先同我俩喝几杯，等王爷得了闲，你得一并还回来！&rdo;花自芳虽还有疑惑，但见他俩都不愿提此事，便也只端起酒杯，三人一番畅饮。却说水溶接到了冷子兴送来的信儿，得知柳湘莲归来，也是喜不自胜，奈何四皇子水漪并南安郡王今日一同来访，只脱不开身。水漪绕着北静王府走了一圈，口中啧啧赞道：&ldo;这院子布局精巧景致何其优雅，可见父皇赞他们几个兄弟中老王叔最为讲究是真。&rdo;水溶忙替父自谦道：&ldo;父王在世时别的都不在行，只于这生活小事上有些偏爱。&rdo;水漪笑道：&ldo;这些小事才是人活在这世上最当紧的，可见老王叔竟真是最通透的。&rdo;南安郡王一旁笑道说：&ldo;可不是，如今王爷也有老王爷风范，我们都知道，朝中百官里，王爷也是极通透的。&rdo;水溶笑笑也不接这话，水漪忽指着园中一株桃树道：&ldo;三月桃花果然别样红。&rdo;又似是想到什么，扭头看着水溶道：&ldo;我听说扬州盐政林如海的女儿最是善诗，现如今住在荣国府中，还邀了她的几个表姐妹们同起了桃花社，专作诗的，我前日听来了几首，甚是不错。&rdo;水溶道：&ldo;我于此事也略有耳闻。&rdo;水漪笑道：&ldo;王叔在时和宁荣两府里旧情就很不错，到你这里，怎的和他们走动倒是少了？&rdo;此话别有深意，水溶谨慎道：&ldo;走动也有，只贾将军性情粗狂些，政公又是出名的学究，两位和我都不大能说到一起去，故而只和荣国府的宝玉还走动些。&rdo;水漪嗤笑道：&ldo;这宝玉除了皮囊，还有什么，你还和他走动。&rdo;水溶正色道：&ldo;世人都道宝玉不爱上进，只爱混在脂粉堆中。我却观他心地甚好，且思想高远，爱人及物，最是不可多得的。&rdo;水漪看了看他，笑道：&ldo;我不过白说一句，你何至这般认真。&rdo;复又道：&ldo;咱们走了这半日，进屋里歇会罢。&rdo;水溶领着他俩进了花厅，各自落座。下人奉了茶上来，水漪就着丫鬟手里喝了一口道：&ldo;我就说北静王府样样都是好的，连茶都强似别人。&rdo;水溶笑道：&ldo;堂兄谬赞了，走了这会子，许是口渴才觉得茶好。&rdo;水漪道：&ldo;以前二哥也常来你这里的。我怎的听说你们这半年来竟是疏离了？&rdo;水溶不动声色道：&ldo;哪里有，只太子忙些，故而来的少了。&rdo;南安郡王忽道：&ldo;我怎的听说你与太子是为了一个娈宠起了嫌隙？&rdo;水漪笑道：&ldo;郡王说的哪里话，那些都是市井传言，做不得真的。&rdo;转头向水溶道：&ldo;堂弟，我说的是也不是？&rdo;水溶含笑点头道：&ldo;自然不可信，民间最爱编些故事来传。&rdo;三人说些玩笑话，面上言笑晏晏。直到了夕阳西下，天边已有了晚霞，水漪才起身告辞，水溶送了两人到王府门口，水漪忽回身低声道：&ldo;堂弟，无事时与大哥多走动走动。&rdo;又眨了眨眼道：&ldo;你们做这些戏法，总不见得是为了蒙我一个人罢？&rdo;水溶一愣，水漪已笑着上车走了。过了两日，四人才都得了空，终是重又聚在一处。跑不了一顿互相揶揄问候，别后离情尽在不言中。打打闹闹一阵，柳湘莲才道：&ldo;我告诉你们件事情，你们且先替我欢喜欢喜。&rdo;柳湘莲最爱结交朋友，去岁走前和薛蟠一场误会纷争，如今也已化解，两人反倒成了好兄弟。这薛蟠前日叫了一同玩耍，席上竟还有他表姐夫贾琏，这贾琏就说起了自己新纳的姨娘，柳薛二人自然道贺。哪成想贾琏却是存了给他做媒的心思，原来他这新姨娘尤二姐有个妹妹尤三姐，五六年前曾巧遇过柳湘莲，对他一见难忘，发了愿此生非他不嫁，如今贾琏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才特特的来寻他。说起这尤三姐容貌标志，世上难有人能出其右，且年龄家世也都匹配，柳湘莲此时因了一些事，正巴不得立时娶亲，随即便把家传的鸳鸯剑当做姻亲信物托贾琏送了去。一听这事，余下三人面面相觑，均觉柳湘莲此事做的有些莽撞，但事已至此，也只得连连道贺。过了半时，柳湘莲出去小解，冷子兴有些担忧道：&ldo;小柳儿恁地没成算，什么也不知道就忙忙的订了下来。这贾二爷我也知道，自己就不是个干净的，娶的这尤氏姨娘先前在娘家时就是定过的，如今算是悔婚再嫁，并上贾二爷身上还有国孝家孝两重，这事太不靠谱。他说的亲哪里能是个好的？&rdo;花自芳一愣，道：&ldo;竟是这样内情，那可如何是好，他如今把信物都送了人家。&rdo;水溶想了想道：&ldo;不如到时让他先去见一见，反正还未大张旗鼓的订，到时若不合心意，再说罢。&rdo;等柳湘莲回来，三人也不提此事，只把酒言欢。四人近一年光景未在一处，除花自芳本不善饮，喝了十几杯有些上头，搁下坐着一旁微笑同他们说话，另三人知他酒量也不强求，自顾自喝的酣畅淋漓。待到散席时候，冷子兴无疑早已趴下，水溶也已辨不清东南西北，只柳湘莲还瞪着眼睛抓着花自芳说醉话。王府里的下人早得了吩咐，进来把冷子兴同水溶扶下楼去，又对花自芳道：&ldo;花先生，你和柳二爷此时家去还是怎的？&rdo;花自芳看看外面光景，寻思了一下道：&ldo;你们送冷掌柜和王爷回去罢，我把柳二爷带我家去歇一晚，离这里不过两步远。&rdo;那人答应着自去送人不提。春风熏人，明亮月光底下，花自芳拽着柳湘莲往自己家去走。柳湘莲走路无碍，若不是此时昏话连篇，全然不像是喝醉的，任他拉着，只嘴里叽叽咕咕不停。好不容易拐进花家所在的巷子，柳湘莲忽甩开花自芳蹲在地下不走了，花自芳忙退回去好声劝道：&ldo;湘莲，马上就到家了，到家喝些解酒汤，睡一觉就好了。&rdo;柳湘莲低头蹲着道：&ldo;要是有什么解酒汤能让我喝了忘却前事，那就再好不过了。&rdo;花自芳一时摸不准他竟是醉了还是醒着，只去拉他道：&ldo;快起来罢，蹲在这巷口像什么。&rdo;柳湘莲自己站起来，走了两步，已到了花家门边，忽又站住道：&ldo;你为何不愿同我一起走？&rdo;花自芳呆住，莫名其妙道：&ldo;湘莲说什么？&rdo;柳湘莲眼睛瞪的大大的，瞅着花自芳道：&ldo;你是怨恨我多些，还是喜欢我多些？&rdo;花自芳完全傻了：&ldo;啊？&rdo;柳湘莲眼里竟扑嗒扑嗒掉下泪来，抽噎道：&ldo;你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你还骂我，你还说我是骗子。&rdo;说着扑过去一把抱住花自芳，哭着说：&ldo;我知你怨我骗你，可我真是有苦衷的，你连听我解释都不愿，只一味的赶我走，你真是狠心。&rdo;花自芳才明白过来，柳湘莲醉里糊涂把自己错认了他人，此时也无法，只得抬着手拍着他肩膀道：&ldo;是我狠心，是我不对，你别哭了。&rdo;柳湘莲抱的越发用力，嘴里只道：&ldo;你怎么对我这般狠心，那时你明明说喜欢我的。&rdo;花自芳哄着道：&ldo;是是是，我喜欢你的，你快止住泪罢。&rdo;柳湘莲松开手，两眼亮晶晶道：&ldo;你不骗我？你可愿同我长久在一起？&rdo;花自芳无奈道：&ldo;不骗你，长久在一起。&rdo;心下却惊疑，柳湘莲在外面究竟是碰见了何人，竟情动至此。柳湘莲却重新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脸上磨蹭，欢喜道：&ldo;我就知道，你必是喜欢我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