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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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羿呜咽一声，慢慢放松身体，整个人都压在了温小辉身上，将头埋在了他颈窝处，小声说：&ldo;我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小时候，我身边只有一个照顾我起居的保姆，她不会说话，十二岁开始，我一个人独来独往，只有你真的在陪我，我想努力地对你好，让你在我身边觉得高兴、觉得安全，这样你也许就不会离开我，不会像……妈妈那样。&rdo;洛羿说着说着，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ldo;但我还是做不好。&rdo;洛羿那伤心的样子，让温小辉心都揪起来了，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顿时就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结巴道：&ldo;洛羿，你对我很好，这一点你一直做得很好。我没有讨厌你，我也没有说会离开你，你做错了，只要你改……只要你改了，我不会放弃你，你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不知道怎样做对、怎么做错，我会教你。我一开始以为，你那么聪明，那么成熟懂事，我什么都教不了你，也照顾不了你，现在我想，至少我可以教你怎么正确地去对待别人，这可能才是我身为你的监护人的意义。&rdo;洛羿摇了摇头：&ldo;我知道你害怕我了，你觉得我不正常，你不用勉强非得照顾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rdo;温小辉忍不住抱住了他，抚摸着他的头发，满心难受：&ldo;你别哭了，我说的也太过了，我确实有点急了。以后你再也不可以做这样的事，不管我遇到什么困难，我们要正当地去解决，你凡事要跟我商量，以前的事我不怪你了，但你不能再让我失望了。&rdo;洛羿哽咽道：&ldo;好，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rdo;温小辉心疼地说：&ldo;不会，绝对不会。&rdo;他心里长叹一声，充满了无奈。洛羿就像一个顽童，只不过他顽劣的方式跟其他青春期叛逆少年不一样，但更让人头疼，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犯了错，是可以纠正的，温小辉体会到了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他觉得这才是他作为监护人的责任。俩人互相安慰了一会儿，温小辉才意识到这姿势实在太不对头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他爬了起来：&ldo;我去洗把脸。&rdo;洛羿点点头：&ldo;我去把饭再热一下。&rdo;他端着两个托盘下了楼。到了厨房，他把饭菜放进了微波炉里，然后轻轻拭去脸上的眼泪，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ldo;喂。&rdo;电话那边的声音低沉而谨慎。适才的悲伤和无措就像被橡皮擦去了一般，在洛羿脸上连半丝痕迹都找不到了，他面无表情，双目冰冷而阴沉，如二月河水，透着令人胆颤地寒意：&ldo;加快速度。&rdo;洛羿说，&ldo;我快控制不住他了。&rdo;那天晚上，俩人聊了很多，温小辉仔细问起洛羿的童年，发现光是以前的只字片语，完全不足以描述洛羿童年孤寂的百分之一，他越听，就越是对洛羿充满了怜惜，即便洛羿做了那些出格的事，他却反而更加放不下这个少年。从小到大，温小辉都是在父母的庇护下成长的，但他的性格偏偏却是喜欢庇护别人，例如罗睿、小艾，例如洛羿，越是需要他的人，他越是放在心上，在内心很深处，他享受当&ldo;大哥&rdo;的感觉，当他发现洛羿并不如表面那么成熟完美，也会迷茫、也会犯错，也需要他的引导和帮助时，更加激发了他的责任心。温小辉决定，一定要给予洛羿足够的关爱，弥补洛羿童年和家庭的缺失，他觉得只要好好沟通，洛羿一定会树立正常的三观，这一定是他姐把洛羿托付给他的原因吧。像温小辉这种藏不住心事的人，一旦憋着不说，就会严重抑郁，可一旦说出来，顿时就会拨云见日。雪梨前夫那件事烦了他快一个月，跟洛羿吵了一场后，他感觉卸下了一道重担，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这天，他约罗睿去买东西，也把这件事告诉了罗睿。罗睿也很替他高兴：&ldo;那你去了美国，可要多跟洛羿联系啊，我觉得洛羿现在只在乎你，只听你的话，只有你能帮他了。&rdo;&ldo;是啊，我们俩在国内就是每天都联系出了国，也尽量保持一周通两三次电话吧。&rdo;&ldo;你们俩可比你跟黎朔像情侣多了。&rdo;&ldo;靠。&rdo;想起黎朔，温小辉有些不爽，&ldo;拉倒吧，我跟黎朔才不是情侣，我们就是亲了一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rdo;&ldo;我知道你挺郁闷的，但是你不要因为这个就对黎朔有看法。他比你大，考虑事情比你成熟，再说他整个人至少是六七成的西式思维，和我们不一样的，你也要经常和黎朔保持联系，我感觉你们能修成正果。&rdo;&ldo;修成正果是怎么个正法啊。&rdo;罗睿嘿嘿嘿地笑着：&ldo;至少可以结束处男生涯。&rdo;&ldo;这个倒是不难。&rdo;温小辉撇撇嘴，&ldo;他那天的话确实让我挺失望的，但是你说得对，他也没说错什么，就像他说的，顺其自然吧，我在美国该干嘛干嘛，要是碰到更好的，我才不管他呢，反正……他也没打算等我。&rdo;罗睿摸了摸他的脑袋：&ldo;就像他说的，你是自由的。&rdo;俩人买了一大堆东西，吃的、穿的、用的，最后差点拿不动。罗睿抱怨道：&ldo;你这是出国还是老乡进城啊，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啊你！&rdo;&ldo;我怕那边贵嘛。&rdo;&ldo;要是超重你以为不贵啊。&rdo;&ldo;哎，忘了……那我直接打车回去吧。&rdo;&ldo;从这里打车回你家都要七八十了，你先放我店里，等洛羿放学过来帮你扛。&rdo;&ldo;好吧。&rdo;俩人提着大包小包地回到罗睿的甜品店，却在店里看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人‐‐孙影。温小辉把东西放下，皱眉走了过去：&ldo;你怎么在这儿？&rdo;孙影用纤白的手指捏着咖啡勺，轻轻搅拌着，幽幽地说：&ldo;上次的蛋糕不错，我想再来尝尝。&rdo;罗睿也走过来，用眼神询问温小辉。温小辉知道她有话要说，直白地问：&ldo;你找我干什么。&rdo;&ldo;有些事想跟你聊聊，介意吗？&rdo;温小辉对罗睿说：&ldo;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rdo;罗睿点点头，把空间留给俩人，走人。温小辉在孙影对面坐下了，态度冷硬地说：&ldo;你想聊什么，跟我姐有关？&rdo;&ldo;我找你聊的，当然跟你姐有关。&rdo;&ldo;说吧。&rdo;孙影低头酝酿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ldo;也许你不相信，但我跟雅雅真的有很深的感情，我把她当成妹妹，这么多年来，是我和她相依为命走过来的。&rdo;温小辉讽刺地一笑：&ldo;你把我姐介绍给有钱男人，让她十八岁就给已婚男人生孩子，这就叫把她当妹妹？你们家都是这么对待兄弟姐妹的？&rdo;孙影握紧了杯子：&ldo;我当初太年轻了，我长得漂亮，我好逸恶劳，觉得那样的生活又轻松又自在，我是抱着……抱着对雅雅好的心态，劝她跟我一样轻松点活着的。&rdo;温小辉猛地一拍桌子：&ldo;你他妈还能不能要点脸！给人当二奶就是你的人生追求了？！&rdo;孙影叹了口气：&ldo;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女人，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我不想那样活，但在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我真的就是那样想的，是我害了你姐姐。&rdo;&ldo;你真有脸说！&rdo;要不是对面坐着的是个女的，温小辉真想大耳刮子扇上去。他由衷地恶心、憎恨孙影，在他姐十七八岁，懵懵懂懂，对社会完全没有一点防备的时候，是孙影把她带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在三十出头就香消玉殒，他诅咒这个女人！孙影再次低下了头。温小辉咬牙切齿道：&ldo;孙影，你他妈有屁快放，我对你没有多少耐心。&rdo;孙影瘦弱地肩膀轻轻抖了抖，重新抬起头：&ldo;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告诉你，这件事憋在我心里一年多了，我不敢说，不能说，但是现在我想说出来，为了我最亲密的姐妹，我不能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rdo;&ldo;……什么意思？&rdo;孙影吸了吸鼻子，用尽量平静地声音说：&ldo;我最近刚查出了肝癌，活不了多久了。&rdo;温小辉愣住了。&ldo;这就是报应吧，我认了。&rdo;孙影惨淡地一笑，&ldo;在死之前，如果可能，我还想为雅雅做点什么。&rdo;&ldo;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rdo;孙影看着温小辉，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ldo;我怀疑，雅雅不是自杀的。&rdo;温小辉瞪起眼睛，拳头在桌子底下握紧了。&ldo;一直以来，雅雅的情绪状态确实不太好，她有了很多钱，但我几乎没再见她笑过，她活在那个男人的阴影之下。&rdo;&ldo;洛羿的……生父？&rdo;孙影点点头，脸上显出一丝恐惧：&ldo;那是个很可怕的男人，连我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雅雅很害怕他，但为了他生了孩子，还是个儿子，所以她无法摆脱那个男人，她这么多年，一直活在恐惧和痛苦之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