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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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黑沉沉，屋內靜悄悄，只有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

謝燕珏問：「聽趙主任說你之前是學霸，成績挺好？」

俞良鬆開下嘴唇，從忘我的狀態中出來，微愣一下，「還行吧。」

謝燕珏成績不好，因為衛卿的緣故更加討厭學霸，但他莫名覺得俞良就應該是班上第一的那種，「你高三最高考過多少？」

俞良仰頭想了想，「六百七八吧。」

「這麼高？」謝燕珏知道他是學霸，但沒想到居然這麼聰明，「這成績都可以考清北了，怎麼沒繼續讀？」

俞良垂下眼眸，如小蒲扇的睫毛顫了顫，他好像一下又回到了平時那個軟弱的俞良，他低聲說：「沒錢讀。」

很快他笑了笑，「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謝燕珏沉默不語，看著俞良悲傷又強撐的笑容，心裡一陣刺痛，「現在有成人高考，等到時候我回去了，我出錢讓你繼續讀怎麼樣？」

俞良一愣，看謝燕珏認真的表情似乎不是開玩笑，「都過去怎麼多年了，書上的知識早忘了。」

「再學一遍唄。」

俞良搖了搖頭，無奈笑著。

謝燕珏這才警覺他好像又戳俞良傷口了，他生硬地轉移話題，「你有沒有想過把你的小說發網上？」

「網上？」

謝燕珏解釋道：「就是手機上面。」

說著他掏出手機調出一個小說頁面，遞到他面前，「就是這種。」

俞良只見過老年機，還沒見過智慧型手機，雙手接過生怕掉了，手機發出的微光照映在他眼底，他的眼睛亮起來，裡面閃爍著驚奇。

他動作笨拙又小心地扒拉了一下屏幕，謝燕珏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心情複雜，如果俞良考出去的話，肯定是個很優秀的人，可偏偏他被困在這深山中坐井觀天。

他壓下這莫名而來的憐惜，「你也可以把小說發這上面，這樣別人就可以看到。」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嗎？」俞良眼睛如炬，但很快皺起眉，「會不會很麻煩？」

「不麻煩，就是打字上傳……」謝燕珏一頓，他忘了俞良連手機都沒碰過怎麼會打字，「我明天幫你上傳。」

俞良笑著應下來，他望著謝燕珏目光無盡溫柔，謝燕珏恰好抬頭對上他的目光，一愣，「怎麼呢？」

「謝謝。」俞良語氣誠懇，眼睛彎彎，「你是我遇到最好的人。」

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貫徹全身，謝燕珏不好意思地別開臉，故作鎮定咳嗦一聲，「那你是遇見的人都太壞了，好了好了都是快兩點了，誰覺睡覺。」

俞良望著他紅紅的耳朵偷偷笑，只當他是害羞了。

謝燕珏說到做到，第二天就聯繫人際廣的朋友幫他上傳文章，朋友為了討好他特意找了個出名的出版社，謝燕珏欣然同意，拍了照給他發過去讓他投稿。

「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還不知道。」

「你不會真聽你爸的留在那吧，受得了嗎？找個機會溜回來唄。」

他之前確實想溜但沒機會，不過彪哥說著急他有事要回去一趟，機會有了，他望了俞良，他正在擇菜，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他轉過頭說：「暫時不回，回了請你吃飯。」

掛斷電話，謝燕珏搬了把小板凳坐在俞良旁邊，學著他的模樣擇菜，「我找了個朋友，他說你的文章適合投稿，我就幫你投給了一個出版社，可能要等一兩個月才有結果。」

俞良點點頭。

晚上是謝燕珏做飯，他照著手機一步步來，俞良站在門外伸長脖子望，不放心道：「需要幫忙嗎？」

「別過來，你離遠點別嗆了煙。」

最後謝燕珏端著兩盤黑糊糊的東西上桌，難以啟齒介紹道：「茄子肉沫和清炒豆角。」

俞良咽了咽喉嚨，「第一次做已經很棒了。」

他伸手要去拿筷子，卻被謝燕珏一手止住，「等等。」

俞良見他召喚來小黑，丟了一塊茄子和煎糊的豆角給它，小黑試探性嗅了嗅，死活不吃往後退，謝燕珏連哄帶騙逼著它吃下去，見他無大礙才站起身，「吃吧，沒毒。」

俞良噗嗤笑出聲，謝燕珏瞪著他，他馬上斂住笑容，夾了一筷子茄子塞嘴裡，嚼了幾口咽下去，誇讚道：「好吃，你快試試。」

謝燕珏這才得意洋洋坐下來，美美地吃了一口茄子，嚼了一口臉色巨變，「操咸死我了。」

他猛灌一口水，俞良憋不住笑聲更大。

謝燕珏這才意識到俞良在騙他，「哎喲膽子大了，敢騙我。」

「沒哈哈哈謝燕珏癢哈哈哈……」

飯後兩個人出去散步，散步已經成為了他們的日常，每次到分岔路口，謝燕珏都會讓他在這等一下，自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過十幾分鐘又回來和他一起走。

這次俞良偷偷跟著他來到河岸邊，只見他蹲在一顆柳樹下，摸出一根煙點燃，慢悠悠抽著，一根煙抽完等上十分鐘，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確認沒有煙味才起身準備回去。

俞良還來不及躲就被他抓住，謝燕珏濃眉微蹙，「不是讓你在那等著嗎？」

「有點不放心你。」

「我這麼大個人了還能迷路不成？」謝燕珏仔細觀察了一下他，「沒聞到煙味吧？」

「沒有，我站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