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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缳缓步登上城墙上房临时筑起的高台,美丽而又从容,她在最高处站定,宽广的衣袖和裙摆似乎展翅欲飞,她环顾四周,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肃然起敬。
“北焰国的子民们,马上就要是冬天了,我很喜欢这个季节。”幽缳朗声说道,秋风将她的声音带到很远。
“在这个季节,粮仓堆得满满的,再过一个月,大雪纷飞,北焰国一片银装素裹,美丽的、丑陋的、繁华或是贫瘠,都会掩藏在大雪之下,等待次年的开春。”
“我是看不到今年的大雪啦。”幽缳顿了顿,蓦地加大声音说道:“杀殷肃!清君侧!我只不过是天佑公主的替身!真正的公主还在皇宫,等待与诸位相逢!”
胸口一阵刺痛,一枚羽箭穿过幽缳的胸膛,殷肃冷冷的看着她,再次引弓发箭,却被孙儿殷熙牢牢抱住,殷熙声泪居下祈求:“爷爷,爷爷,她是我妻子,她是我妻子啊!”
幽缳瞥了殷熙一眼,继续朗声道:“杀殷肃!清君侧!上天佑我公主,上天佑我北焰国!”
言罢,幽缳纵身跳下城墙,一身闷响过后,鲜血染红了地砖。
“不!”殷熙爬上城墙,跟着幽缳跳下。
至此,他们的身体分离在两处,鲜血潺潺流动,在低洼处交汇成一线。
破皇城!杀殷肃!清君侧!
不知是谁一声大吼,所有人都从刚才幽缳惨烈的殉国中回过神来,众人齐呼:“破皇城!杀殷肃!清君侧!”
午时,皇城破,殷肃的脑袋被挑在长矛之上,尸体被乱军踩成泥浆,殷家全军覆没。
殷氏家族以及跟随叛乱者,主犯凌迟,诛九族。
皇宫暗室内,刚满三岁的小皇帝姬策在皇太后怀里瑟瑟发抖,皇太后怨毒的看着眼前默然的宫装女子,“你还不够格和我说话,叫你的主子姬琉璃出来!”
“天佑公主没有精力理会这种小事。”幽昙揭开书案上的茶盏,“是你自己喝呢,还是我喂你们?”
“杀天子!诛太后!姬琉璃,你好狠的心!”皇太后紧紧抱着孩子,姬策猫儿似的小声饮泣。
“时辰已到,我要向天佑公主回话了。”幽昙面无表情的示意左右。
侍婢太监们会意,端着茶盏的□□往皇太后母子嘴里灌下去。
一刻钟之后,幽昙摸着早已断气的太后母子冷去的尸身,点了点头,“烧成灰,撒到郊外乱葬岗。”
次日凌晨,郊外皇家祠堂响起了钟声,大祭司路不易宣布皇太后和小皇帝母子在破城之时被殷家乱党所杀,举国哀悼,同时,天佑公主在群臣的簇拥下登基,是为“天佑女皇”。
过了今天冬天,下年就是“天佑元年”。
……
“阿弥陀佛。”无疏师太双手合十,“幽闲,你是来杀我吗?”
登基大典过后,天佑女皇没有回宫,而是来到沉寂已久的姜府,看望被殷家幽禁大半年的无疏师太。
幽闲微微一愣,“我怎么会——无疏师太,你误会我了。”
无疏师太,“你连三岁的弟弟都不放过,留我这条残命做什么。”
“姬策母子一定要死,皇太后妄想着能垂帘听政,她活一日,我的位置就一日不稳,所以必须借着破城的机会除掉他们母子。”幽闲上了一炷香,
“因为我的一时心软,放过了琴操,她转过头来要至我于死地!殷家叛乱。幽明惨死;顾念久在监狱天天受折磨,至今下落不明;杨憧为护我,现在生死未卜;幽缳大义,在城墙殉国;还有无数人的性命和命运为我而变。”
“无疏师太,我发过誓言,从此以后,不再给任何人背叛我的机会!我不容许身边的人再有什么闪失,你、秦老头、幽昙、路不易,还有然镜和武信旋,他们两人为了我,背叛了自己的国家!我要好好待他们,保护他们。”
无疏师太沉默了一会,“十方没有来,他以后,还是会死在你手里。”
幽闲道:“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无能为力。”
无疏师太阖目,枯坐在蒲团上,“幽闲,你在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是四阳聚鼎的命格,唯我独尊,克父克母克亲人。你还那么小的时候,就亲手杀了你母亲;去年,你的父亲和几个哥哥也死在你手里;你名义上的驸马殷煦跳下城墙,今晚你又毒死了最后的对手——皇太后和小皇帝。你诛了殷家九族,我曾经是殷家的媳妇,只因我身在佛堂,才避过此劫。”
“如今,我是你最后的亲人,也是你最后的软肋,动手吧,我无惧死亡,姜家世代的灾难,也许就是为了等待你登上至尊之位。”
幽闲跪坐在无疏师太的对面,“我再说一次,今天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想说,我和然镜有了孩子,是个男孩,然镜给他取名云泱。你不是我最后的亲人,我也不相信什么命格,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我会——保护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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