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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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梓瑕对他这种面不改色随口扯谎的本事佩服极了，赶紧借着杆子向上爬，帮着陈念娘把琴装回琴囊中，又替她抱着回到琴室。李润对陈念娘待若上宾，她所居住的小院在王府东隅，庭中尽是翠竹，舒朗幽静。陈念娘坐下调了几个音，说道：&ldo;学琴是一辈子的苦工，我看小公公日常事忙，要尽心学琴恐怕很难。若你只是一时兴起，那么就学几曲易上手的曲子也就够了。宫商角徵羽和几种手势，指势你都学过吗？&rdo;黄梓瑕赶忙请教，陈念娘一一教了她，眼看日头近午，王府的人给她们送了午膳过来。黄梓瑕见陈念娘吃得很少，便说：&ldo;陈娘，看你最近瘦得厉害，还请不要忧思过重，先保重身体。我想冯娘肯定也不想看到你如今憔悴成这样。&rdo;陈念娘抬头看她，勉强笑了一笑，说：&ldo;多谢小公公，然而我现在日夜不得安生，每晚闭上眼就是忆娘的面容，你或许不知这种感觉。十数年来我与她相依为命，如今留得我一个人，真不知道如何过下去了。&rdo;黄梓瑕不由自主拍了拍她的手，想着已经永离自己而去的父母家人。然而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却无法倾诉，只能默默握住自己袖中那块小小的羊脂玉。她将陈念娘上次交给她的小像交还给她，说：&ldo;我让人临摹了一副放在身边，想着以后或许能帮你再找找，你看可以吗？&rdo;她将那幅小像珍重地收好，说：&ldo;当然可以，我还要多谢公公呢。&rdo;黄梓瑕又问：&ldo;你与冯娘感情这么好，难道她一直没对你提起委托她的是什么人吗？&rdo;&ldo;没有。忆娘她原本什么都不瞒我的，但那一次却说，这事儿是大好事，非去帮这个忙不可。&rdo;黄梓瑕若有所思，问：&ldo;冯娘与你，应该是无所隐瞒的，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故人值得她这么高兴？&rdo;陈念娘调着琴弦，缓缓说：&ldo;实不相瞒，我们虽一起长大，一起学艺，但忆娘命薄，曾被卖入青楼，幸好不久后有恩客帮她赎身，跟着那人到了扬州，后来因为那人家中主母仇对，所以她拿了一笔钱出来了，买了一间小宅，又在扬州云韶苑作供奉琴师。而我一直留在洛阳，直到数年后接到她的信，才知道她身在扬州。她在信上说，念娘，当年我们少年时曾誓言生死相扶持的，如今你若有心，便可以一起终老了……&rdo;说到这里，陈念娘眼中的泪滚滚而下。已经不复少年的容颜上，泪珠却依然晶莹剔透：&ldo;我那时在洛阳，在几个高门大户中授琴，生活无忧。但忆娘一封信，我便收拾了最简单的几件衣物，南下扬州。她对她几年来的生活绝口不提，我也不想提自己的过往，因为我们都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说的。&rdo;所以她的故人，忆娘也不知道是谁吗？陈念娘见她若有所思，便问：&ldo;小公公，这些事是否与寻找忆娘有关？&rdo;黄梓瑕犹豫了一下，点头说：&ldo;不过户部那边找不到记录，所以只是我私下想查查看，因为近日宫中发生了一些事，我和刑部及大理寺的人有交集，我想是不是能借这个机会帮你查找忆娘。&rdo;陈念娘深深朝她施礼，然后说：&ldo;多谢小公公了！小公公有什么话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do;黄梓瑕将她扶住，然后说：&ldo;以我的猜想，这件事最要紧的，是查出委托她进京的那个故人到底是谁。&rdo;&ldo;我当时应该要问一下的，可是……&rdo;陈念娘说着，声音低沉哽咽，&ldo;不过，我真的毫无头绪……&rdo;黄梓瑕说：&ldo;以我个人想法，能拜托一位琴师帮忙的，必定是与她身份差不多、或出身差不多的人，至少，不应该是云韶苑的客人之类，最有可能的，应该是云韶苑中的姐妹，而且，应该是已经离开了云韶苑的，才能称之为故人。&rdo;&ldo;嗯，如果是这方面的话，我想，也许是……当初我们离散的那段时间中她认识的人。&rdo;陈念娘屈指数着，细细地说，&ldo;忆娘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人际都十分简单，到云韶苑之后，她认识的人我也都熟悉。所以我想，大约她那个故人，就是我们分开那几年和她认识的，我不熟悉但她却比较交好的，不然她定会跟我聊起是谁委托她护送故人之女进京。&rdo;&ldo;你与冯娘失去联系，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不知道当时的知情人还有在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