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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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梓瑕仔细想一想那日在王若马车上的妇人，却只记得她额前戴着一个抹额，却不偏不倚将眉间遮住了。她便点点头记下了。马车起步，向着户部而行。本朝三省六部都在皇城之内。她进了安上门，向着户部行去。当天当值的胡知事十分热心，帮她查了近几个月来进京女子的档案，最后不是年纪对不上，就是相貌描述对不上，并没有查到一个名叫冯忆娘的人。她向胡知事致谢之后，转身似乎想要走，又想起什么，尴尬地笑着凑近那位知事，低声说：&ldo;胡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请您帮我一二，不知可不可以……&rdo;&ldo;小公公有话尽管吩咐。&rdo;夔王如今在朝中权势日重，胡知事自然不敢怠慢他身边人，赶紧拱手。&ldo;是这样的，我们王爷已经向王家的女儿下聘了，不日就要成亲。我前几日也去王府走动了，可惜我记性实在太差，那位准王妃身边的人，虽然都对我通报了姓名，却一个也记不住了……听说那些家人都是随着我们那位准王妃一起进京的，不知大人能不能帮我个小忙，给我看一看那份家人名册？&rdo;&ldo;小事一桩。&rdo;胡知事立即回身，从上月的档案中抽出一册，说，&ldo;我记得很清楚，上月二十六，还是琅琊王家请我去登记的户籍，是他家第四房的姑娘……对，就是这个，一共是四个人。&rdo;黄梓瑕赶紧看向那一页，只见登记着琅琊王氏迁至四房女王若进京，随侍粗使丫头闲云、冉云，俱年十五；家丁鲁翼，年三十五。本朝户籍管得颇严，尤其京城是天子脚下，外地迁徙来的人口，即使是暂住，也需要到户部报备。&ldo;哎呀，只有这两个丫头的名字啊，看来其他人我只好再去厚着脸皮打探了。&rdo;黄梓瑕假装沮丧，又谢了胡知事，过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要离开。就在她收起那张小像时，忽然转头瞥见旁边一个户部小吏看着那张小像，露出十分诧异的神情。她便问：&ldo;这位大人，您是否见过画上的女子？&rdo;&ldo;这个……我见过与她有点相似的，但是也不一定是……&rdo;他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黄梓瑕赶紧问：&ldo;请问是在哪里见到？&rdo;小吏又犹豫了片刻，才说：&ldo;城西义庄。&rdo;义庄。这两个字一入黄梓瑕的耳朵，她立即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出现在义庄的，又由户部经手，一般来说，都是无名尸。果然，那个小吏回身从柜中拿出一本册子，说：&ldo;城西那边有十余个幽州流民，前几日染了病，全都死了。今天早上我去登记造册时，其中有一个死者，与你所找的这位妇人……面貌十分相像。&rdo;他说着，翻开册子，念到：&ldo;死者某女，不知名，约四十上下年纪，身长五尺三寸，丰纤合度，肌肤甚白，黑发浓密，丰颐隆准，左眉有黑痣一颗。&rdo;左眉黑痣。黄梓瑕立即直起了腰，声音急促：&ldo;这尸身现在还在义庄吗？大人可否指点我前去查看一下？&rdo;小吏把书册放回去，摇头说：&ldo;这是不成了，那一群人身染恶疾而死，按例尸身和遗物一起，已经焚烧深埋了。&rdo;&ldo;这样……那是没办法了。&rdo;她说着，小心将小像卷好，又谢了小吏，说：&ldo;看来，我还是要按照吩咐，再去京城找一找看是否有和这个画上相似的人。如果真的没有的话，也只好跟那位大娘说，或许已经死了。&rdo;她转身出了户部，一路上车马辘辘。她反复看着小像，端详着上面含笑的两个女子，沉默着，想着之前王若的话。她说，我中选了王妃，所以大娘匆忙回琅琊去，帮我取日常用的东西了。她那时的神情，微不自然，然后又匆忙补上一句说，她年纪大了，可能就不再回来了，留在老家颐养天年了吧。不回来了。这是真的不会回来了。黄梓瑕想着王若脸颊上那对浅浅的梨涡，可爱至极的羞怯神情，只觉得自己神情微有恍惚，仿佛是被那小亭前的紫藤迷了眼。黄梓瑕没有去找陈念娘，她先回到夔王府，将小像放在李舒白的面前，将户部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然后指着自己的眉间：&ldo;冯忆娘和那具女尸，左眉间都有一颗黑痣。但我那天却没法看清陪在王若身边的那个大娘，是否眉间有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