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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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最讨厌虫子。&rdo;&ldo;我开始讨厌了。&rdo;火焰抖了抖，两人都不再说话，全神贯注地盯着火光和尸体。孙飞扬断颈而不死足以证明他的确中了七情六欲蛊。七情六欲蛊是最神秘的蛊种之一，也是最可怕的蛊之一，起源可追溯到上古时期。这种蛊主要激发人隐藏在心底深处最不欲人知的情绪。在没有遇到激发的诱因时，会安静地潜伏在人的身体里，毫无症状。一旦爆发，就无法医治。如孙飞扬这样，他心底对孙文雄怀有恨意，当他与孙文雄一起时，这种恨意就会被慢慢激发，催动人身体对杀戮的欲望，变成杀人狂魔。同样，如果中蛊者对某人怀有隐藏的爱意，当他与心上人单独相处时，蛊会被激发，同样会生出杀戮的欲望。七情六欲蛊最终之路都是成为一代杀戮狂魔，除非中蛊者终其一生都没有遇到诱因，但是这种可能性太小。孙文雄和张放一直明争暗斗，但对这件事的态度倒出奇一致。不消灭七情六欲蛊，今日地宫里的所有人类都有可能成为它的寄主。&ldo;吱‐‐&rdo;火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尖锐啸声。啸声之尖厉响亮，竟穿透了整个地宫！‐‐正悠悠然找猎物的楚天阴闻声停下脚步。张军心惊胆战地问道：&ldo;这是什么声音？&rdo;楚天阴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烟头，吸了一口才道：&ldo;是蛊。&rdo;&ldo;什么蛊？&rdo;楚天阴笑了笑：&ldo;多半是孙飞扬身体里的七情六欲蛊吧。看来是被发现了。&rdo;张军看楚天阴淡定的神色，慢慢将焦急收了回去：&ldo;不知道是谁发现了。&rdo;&ldo;不是张放就是孙文雄。&rdo;楚天阴弹掉烟灰，&ldo;这样也好，他们要是中了蛊，杀起来一定会更有趣。&rdo;张军：&ldo;……&rdo;他就不该指望和楚天阴用正常的思维交谈。僵尸军团也听到了啸声，不过他们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二毛道：&ldo;妈呀，还吹什么口哨！&rdo;绿僵用他的语气接下去道：&ldo;吹口哨就吹口哨吧，还吹得这么难听。&rdo;白僵嘴角抽了抽：&ldo;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rdo;绿僵道：&ldo;非人类么？&rdo;&ldo;难道有僵尸加入他们？那不就是抢地盘？&rdo;二毛的地盘意识冒头。绿僵道：&ldo;我更好奇他们怎么穿过阳光来到这里。&rdo;要是真的，这绝对能够成为僵尸界的传奇！二毛道：&ldo;打伞吧？当然不是小龙的白玉伞。&rdo;说到白玉伞，白僵不免想起那个打着白玉伞晒太阳的僵尸，整个人阴沉下来。二毛还想说什么，被绿僵手肘撞了一下，嚷嚷道：&ldo;你撞我做什么？&rdo;绿僵咬牙恨声道：&ldo;你当人的时候脑袋被撞得太厉害，我现在帮你撞回来。&rdo;&ldo;你怎么知道我脑袋被人撞过，我以前小时候啊……&rdo;二毛顿住，表情空白了将近一分钟，才在另外两只僵尸对他的故事完全没有兴趣的情况下，讪讪地说，&ldo;我不记得了。&rdo;绿僵道：&ldo;正常。&rdo;&ldo;我是不是和小龙一样了？&rdo;绿僵怔了怔。二毛很担心：&ldo;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rdo;白僵突然道：&ldo;这样不是很幸福吗？&rdo;&ldo;幸福？&rdo;&ldo;忘记痛苦，所以幸福。&rdo;白僵缓缓道。绿僵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忍不住点了点头。二毛想了想：&ldo;有什么好痛苦的？&rdo;绿僵慢悠悠道：&ldo;黄金玲珑宝塔。&rdo;&ldo;嗷！&rdo;二毛尖叫，&ldo;我不要忘记！我要抢回来！&rdo;‐‐楚焰和清风听到吱的一声前，正在讨论向左还是向右‐‐或者说，是争论。楚焰对清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迟疑很不耐烦：&ldo;随便挑一条吧。&rdo;清风肃容道：&ldo;不行，会死的。&rdo;眼睁睁地看着伙伴的生命消逝在自己怀中的经历他不想再有。楚焰道：&ldo;……被气死么？&rdo;清风惊讶道：&ldo;你在生我的气？&rdo;楚焰：&ldo;……&rdo;他开始想念楚晓海了。一个随时能够领会自己意图的欺负对象实在难得。突然尖锐的啸声从墓道的左面传来，刺耳得墙壁都像被渗透了。清风痛苦地捂着耳朵。他是龙，对声音极为敏感。楚焰见他脸色发青，将想要捂自己耳朵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清风呆了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楚焰被看得莫名心虚，这时候收手又太明显，只好僵着，好不容易坚持到啸声终止，立刻将手插入裤袋中，说：&ldo;走吧。&rdo;&ldo;去哪里？&rdo;楚焰没说话，他的脚步已经代替嘴巴说出了答案。清风一把拉住他：&ldo;你选左边？&rdo;&ldo;不能么？&rdo;他反问。&ldo;那里可能有危险。&rdo;清风皱眉。&ldo;所以我才要去。&rdo;楚焰冷笑，&ldo;因为楚天阴一定会去。&rdo;有危险的地方就意味着有人，有人的地方楚天阴又怎么可能不去凑热闹？&ldo;楚天阴？&rdo;&ldo;我的仇人。&rdo;清风点了点头道：&ldo;那好吧，不过有危险的话，你一定要站到我的身后。&rdo;楚焰道：&ldo;我没有躲在别人身后的习惯。&rdo;尤其还是一条看上去二二的龙。清风道：&ldo;我不是别人。&rdo;楚焰嚼着口香糖，眼神充满疏离。他生平最讨厌巴上来的自来熟。&ldo;我是别龙。&rdo;&ldo;……&rdo;是冷龙吧。楚焰不理他，转身朝声源跑去，虽然是跑，但落脚无声。可他忘了一件事，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他落脚是无声，怎奈清风赤脚在后面啪啪啪的……楚焰猛然停住脚步。清风身体一侧，轻巧地避过了相撞的危机：&ldo;你……&rdo;&ldo;你会飞吗？&rdo;楚焰问。清风点头。&ldo;飞吧。&rdo;清风也没问为什么，直接脱衣服裤子，然后把衣服折好交给楚焰：&ldo;你帮我收起来，我一会儿要穿的。&rdo;&ldo;……&rdo;楚焰觉得自己一定有毛病。如果没毛病的话，怎么会乖乖地接过衣服收了起来？清风化龙之后，在楚焰身边局促地转了转，然后钻入墓道更深处，为他开路。这不是楚焰第一次看到他变成龙，可是心底的震撼并没有减弱分毫。他盯着半空中那个威武霸气的身影，默默地跟了上去。对清风的感觉越来越复杂，变成人类时，他是嚷嚷着要保护他的傻瓜，变成龙时，他又成了他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存在……也许该试着把对方分裂开来看，不然他对龙的崇拜之情总有一天会被磨灭殆尽。‐‐尽管啸声持续的时间足以让楚焰和清风辨明大概的方向，但仅仅是大概。等到了下一个岔路口，他们又处于向左还是向右的矛盾中。楚焰道：&ldo;你不是守墓怪么？&rdo;清风变回人形：&ldo;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墓道变成这样子。&rdo;&ldo;第一次呢？&rdo;&ldo;你死的时候。&rdo;&ldo;……我是楚焰。&rdo;&ldo;名字不重要。&rdo;楚焰道：&ldo;但是当名字后面跟着生死的时候，它就格外重要。我一点都不想为其他人的生死埋单。&rdo;清风认真地说：&ldo;他不是其他人，是你。&rdo;楚焰对这个说法厌恶到极点，更令他厌恶的是心底那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和时不时袭上心头的亲切。硬汉柔情他不稀罕！幸好，右边墓道传来的动静打断了两人可能愈演愈烈的争吵。楚焰拉着清风躲到墙角。摩擦声在静谧的墓道里分外诡异。墓道两旁火光很暗，有种后继无力的感觉，昏暗中只能看到墙壁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们不敢靠太近，所以瞧不真切。清风张嘴想问这是什么声音，就被楚焰捂住了嘴巴。一个火点从右边墓道里亮起，一点点靠近。火点就是火点，小小的，就小指甲盖那么点大。楚焰眯起眼睛才分辨出那是一个人在抽烟，他记得楚天阴有抽烟的习惯，难道是他？他很快否定了。因为借着那小小一点的火光，他已经看清楚对方上嘴角边上有一颗小黑痣，楚天阴面皮白净得像用漂白粉漂白过，绝对没有这颗黑痣，有黑痣的人是……孙文雄。烟头掉在地上。孙文雄抬脚碾灭，然后拿出手电筒照着墙壁某处。那里，张放四肢趴在墙壁上，艰难而缓慢地朝前挪动着。仔细看，他的两条腿都中了枪，所以全靠双手爬行，血水顺着脚踝流淌下来，一道一道，红艳刺目。孙文雄叹气道：&ldo;别挣扎了，领个痛快就去吧。&rdo;张放哑声道：&ldo;你一样不得好死。&rdo;孙文雄道：&ldo;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斗个谁死得更晚些么？&rdo;他表情看上去惆怅又茫然，如即将踏入社会的毕业生，对自己的未来产生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