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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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掉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顿住了，也松开了扯着的手。那是一个七厘米大小的正方体，外面用暗红色的包装纸包着，还很俗气的用丝带扎了个蝴蝶结。萧沐盯着那个盒子，眼睛有些发酸。他刚刚说忘了买东西，就是这个么？那应该就是故意为之，不是忘了才对吧……依照蔡锦添时不时的小孩子秉性，这种低级的送礼物的做法，很像他的风格。用来讨好的礼物没有了他想象中浪漫温馨的氛围，反而狼狈的出现在这种尴尬情况下，蔡锦添不知道是该无奈，还是失望，抑或是愤怒。为了让萧沐心情好一点儿，他费尽心思去做了这一个特别的礼物，可这种时候，他还能送的出去么？果然，萧沐只是失神了一阵儿，就继续转过身去，用他一贯的冰冷而无奈的语气，“公司真的有事，等我忙完了再联系你吧。”萧沐走了，出了门很快就消失在车水马龙中。蔡锦添没有再追，看着人影不见了，然后默默地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捡起来。坐下后，他认真的细细摩挲着那层包装纸，曾经想过很多次萧沐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会是什么表情，现在好了，终于等到了，却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当真是笑话。他慢慢拆开包装纸，沙沙的声音让人听见甚至会有些心痛。最后露出一个颇为古色古香的木盒，这盒子是他选了半天才选中的，据说是与萧沐家里床的颜色最接近，蔡锦添苦笑起来，这都算是什么和什么？单纯的以为这样子可能他会更喜欢，但结果证明自己是在自作多情吧？打开木盒，漂亮精致的水晶雕塑露了出来，据说水晶可以转运，并且让人心情变好，这也是蔡锦添选择的初衷，但最重要的是，那个雕塑，是一个非常飘逸的“沐”字、他虽然对雕工一窍不通，但这却是他和一位专业师傅合作完成的，花去了他两个多礼拜的时间，甚至只有在他能力实在有限的地方才让师傅动手。他以为自己的每一分努力每一分心意萧沐都可以领会得到，可是……为什么要有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要有那么多变数？为什么他跟萧沐就不能高高兴兴地过日子？为什么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为什么随便一个人出来都可以破坏他跟萧沐之间的关系？难不成，果然是……造孽太多么？在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以为萧沐是个非常心恨的人，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打动不了他，如此没良心至极。而现在，那种感觉似乎又回来了。蔡锦添狠狠地砸了砸自己的头，怎么可以这样，他曾经暗暗跟自己说过，无论如何，不再怪萧沐，不再生他的气，以前是自己对不起他，自就己要一辈子陪在他身边，用一辈子来还。但似乎，每次事情只要跟程彬联系起来，他就很容易失控，很容易找不到方向……萧沐开车也开得很心不在焉，直到到了公司，他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走出来。他觉得好笑，原来自己这三年，在蔡锦添眼中，仍然是傻呼呼的，像是在看自己的笑话。最近被恋爱中的甜蜜弄昏了头，甚至已经忘记，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没解决，隔了一个三年，似乎是消失的无影无形，但只要一旦被提起，倒退回去，伤害依然明显，就像在眼前。其实，他很想浸在蔡锦添的浓情蜜意中，就这样忘掉一切，那也是件好事。只可惜总是有太多的意外出现，在他愿意接受新生活的时候冷酷的告诉他，那些美好的东西，都不属于你……从隐匿在众人背后的内心来看，萧沐是个很脆弱的人，就如刚才，或者换作别人只是件小事，但却被他无形中放大，然而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已经不能忍受蔡锦添任何的隐瞒和怀疑，去查程彬，不就是对自己的怀疑么？如果蔡锦添想到这一点，他应该会很高兴的。可当那个礼物掉出来的时候，萧沐真的感动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一定是蔡锦添花了心思送给他的，他很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很想知道蔡锦添会有些什么让人无奈又感动的说法，可是……究竟是谁对谁错，可以造成这么多误会？萧沐的办公室里有的是酒，倒了一杯放在嘴边正准备喝，却停住了。虽然……虽然还没有消息，但最近他一直没有吃避孕药，如果有可能的话，戒酒应该从现在就开始。还有，就连咖啡以后也不能多喝了。叫秘书给自己冲了橙汁，萧沐揉了揉有些痛的太阳穴。文件里重要的信息他都记了下来，也知道程彬已经回到这个城市好几天了，可是却没有联系自己，这又意味着什么？拿起办公室的电话听筒，鬼使神差的就播了文件上写的程彬现在的电话，他想可能不会有人接——办公室的电话程彬是知道的——可没想到……“喂……”声音很熟悉，无论如何，萧沐都忘不了这个跟自己一起患难一起创业的……生死之交。“程彬，是我。”“嗯，我知道。”“你现在在哪里？”程彬报出一个酒店名字，萧沐本想问他为什么回来不联系自己，但转念一想，他们分别时是那样的情景，恐怕任何一个人现在都会跟程彬做出同样的选择吧。“我们见个面好吗？”萧沐提议，他们有很多三年前就该说明白的话，可直到现在还都憋在肚子里。有些事情若是不摆上台面，纠缠就永远也不会停止。程彬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要说对萧沐的爱，他或者不会输给蔡锦添，而分开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想念？以前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自己在萧沐身边，逃避了三年多，也是时候重新面对了。然而最终的地点却定在……萧沐家里。萧沐在酒店叫了外卖，开了家里贮存的上好红酒——在程彬面前，他没有理由不喝。三年多不见，好像很多事情都已经很遥远了，可那些话却都停在两个人的嘴边，就看谁会先说出来。程彬先讲了自己这三年的经历，不过也是满世界到处跑。萧沐有些感叹，虽说世界之大，但有缘分的人却可以在万千人中相遇，他们三年都未曾有过一点点交集，是不是就意味着……缘分已尽？坐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这不是他们谈话的重点，于是，萧沐努力了半天，终于开口了：“我后来……生了一个女儿……”过……“嗯，我知道。”虽然是三年羁旅，但蔡氏国际总裁有私生女，又和姚家联姻，失踪多时的萧沐出山重新掌管sunrise这些新闻，他都知道的。而这，也是他回来的主要原因。事情变得如此复杂，他怕萧沐处在这么多旋涡中会撑不下去。“你很喜欢你的女儿吧？”“是啊，她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很可爱，很招人喜欢。”萧沐笑了，那是不会出现在其他任何人身上的笑容，程彬看得有些晃眼，其实萧沐还是那个萧沐，没变过的不是吗？程彬有些无趣的打量起萧沐的屋子，他以前经常来这里，对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很熟悉。屋里的摆设基本没什么变化，但是有一样变了，就是人气。这里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心理上感觉很空旷，甚至冷冰冰的。一个人住的房子和两个人住的房子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让这里充满人气，充满生机的人是……总之，自然不会是他……他已经看出来了，可萧沐却偏偏还要说出来，是招摇吗？或者，只是最简单的坦白而已吧。萧沐说：“我跟蔡锦添在一起了。”虽然刚刚才弄出点儿摩擦，但萧沐完全没有否认这个事实。程彬本能的一愣，被他亲口说出来的感觉和自己猜出来的感觉果然不一样——头是蒙的，心是痛的。蔡锦添到底是个什么人，能让萧沐为他这样？沉默了许久，萧沐盯着酒杯里的暗红色液体，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却突然想起了蔡锦添的那个礼物，包装纸正是这个颜色。“你下定决心了，一定要这样吗？或者只是为了孩子？”程彬的双眼完全没有聚焦，深不见底，“他……他真的……真的不适合你的。”努力说出这样的话，程彬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萧沐还没有想好说辞，但是突然，一阵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打断了室内的低气压，萧沐一愣，他家里的钥匙，除了自己，怎么还会有人有……谁的聪明谁的傻？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眼中带着同样的好奇和惊讶。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毫无意外，是蔡锦添走了进来。他立刻愣住，拿着钥匙的手甚至还留在半空中。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萧沐和他对面的程彬，以及满茶几的好酒好菜，眼光游来游去，脸色更是瞬间数变。这时，萧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颇有些讽刺，果然，蔡锦添的演技还是那么好……就这样，三个人维持着极其尴尬的局面，程彬面上虽然没什么，但心里的厌恶却随着看见蔡锦添真人后逐步升级，如此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这种做派根本就是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家，他从来没有料到，并且极度疑惑，蔡锦添和萧沐的关系真就这么轻易地就好到了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