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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向他心口开了一枪,兰池瞬间呆愣在地。
“你还相信这不是你的幻觉吗?”沉寂许久的女声像从高空落下,直直压住他的大脑,“兰池,承认吧,这一切都是你的幻想。监牢里的世界无法满足你内心的欲望,所以你欺骗了自己,落入幻想的深渊不可自拔,你为什么会聆听到所有人的心声?因为那都是你不切实际的幻想,肮脏的心声是你的偏见、美好的心声是你的心愿。你要永远沉溺于此吗?还是跟我离开这里?睁眼看看真实的世界?”
“不……”
不是这样的。
他想反驳,然而这句话却死死卡在他的喉咙深处,吐不出也咽不下。
兰池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那幅画上,色彩在纸面上随意流动,昨晚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只觉得似一团乱麻,此时在正午的阳光下,在他不知梦境与现实的恍惚中,他终于看清了这幅画的作画逻辑。
是一张人像。
“我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在想着你。”
眼前闪出这行文字,那是昨晚扶筠发来的话。
“……原来。”
原来,那副“最后的作品”已经完成了啊。
可这副“最后的作品”却好像是一枚永远无
法停止旋转的陀螺,不断提醒着他幻想的荒谬。
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一切的质疑与抵抗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对不起,没能给你盛大的仪式,我尚未完成的幻觉。()”
兰池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模糊而酸涩,液体流动的触感从他的面部传递到手背,掷地有声。
我也想,谢谢你。()”
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握着一把匕首,直刺少女的心脏。
扶筠扬起了笑容。
然而,她的嘴角一直上扬着,直至裂开一个恐怖的角度,却还在继续上扬着。整个人开始扭曲、破碎,仿佛梦境的终结。
“看吧,这一切都是假的,——全部是你的臆想。”那遥远的女声做出定论,“快醒来吧!兰池!”
下一瞬,昏暗的室内却骤然明亮。
一晃眼间,他看到了正午的阳光,以及在她面前斜坐在地的扶筠。
她的胸口并没有那把尖刀。
她支着头看他,膝头放着本该跌落在地的画夹。
“……”
虽然在正午明媚的阳光下,但兰池却察觉出了一丝诡异。
“不!”
他猛地坐起身,身上伤口撕裂的疼痛已无法让他分清真实与虚幻。他看着眼前的扶筠,试探性地开口:“扶筠?”
然而扶筠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似的,依然保持者斜坐的姿势,噙着淡淡笑意看他。
他听不到扶筠的心声了。
不只是扶筠的心声,准确来说,世界此时安静得可怕。
——他的[聆听]天赋消失了。
兰池的大脑乱成一团,头痛欲裂,眼前一会明一会儿暗。
他集中精力想要看清暗的部分,直到看到轻微反着橘黄色灯光的铁质栏杆。
熟悉的场景。
兰池骤然清醒过来。
……如果他经历的一切事情都是幻想,那他真实存在的环境应该是自己的监房!或者说,是每次会见心理医生的会谈室!
他猛地抬头,只见坐在他眼前的女人哪里是什么扶筠。她大约30岁上下,黑色的长发直直垂下,整个人的气场温和而易亲近。
“尚医生……?”
在第一层幻觉里,她听到的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声,难道就是尚医生的?
他陷入怀疑,越回忆,记忆里的女声就和尚医生的声音越贴近。
眼前的女人眸光微微一动,随后她轻轻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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