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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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我的生活似乎更加痛苦。因为以前我只需要练五个功法，就可以回去睡觉，现在增加了三个，就是说我每天都要学习八种不同的武功。但是我却特别特别的开心，因为那个叫爹爹的男人总是陪着我一起练习，他总是看着我，捋捋胡须，眉心攒着问我学武功好吗？

我不知道除了学习武功，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但是它到底好不好，我也说不出来。如果是面对许管家，也许我会撒谎说好，这样或许许管家会给我多做一些好吃的。但是面对这个叫爹爹的男人，我真的不想撒谎，于是我诚实的说，不好。而且，每天只能练武，好像很没有意思。

他只是静静地看我一会，说一些我也听不懂的话——“你如果是我的孩子，多好。”

“如果你没有这种天赋，多好。”

“如果青娘爱的是我，多好。”

“……”

如果，又是什么东西？我不能完全理解，可是也听得出来，这个一定是世间最美好最美好的东西，因为每当爹爹说到“如果”，他的脸上都会浮现出特别温暖特别窝心的笑容，就像是晒过太阳的厚棉被，舒服极了。

日子渐渐地过去，我学习武功的次数也慢慢减少。爹爹说已经没有什么武功可以难倒我了，以后辛府就交给我来打理，他要出去了。那一年，我十二岁。

我自然是不肯让爹爹离开我的，他的肚子里面有那么多新奇的故事，他懂得好多好多知识，还会写出遒劲有力的大字，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可是爹爹却再也不肯惯着我了，他冷着脸把我拉开，对我说我总是要长大，要离开他，要翱翔在更加广阔的天空上的。我不信，难道我不能做一件稍微不那么枯燥一点的事情吗？

爹爹语气有些松动，不知对许管家交待了一些什么，不到两天，许管家就送来一个女人。

听说她来自一个贫苦人家，卖身给辛府，赚钱养活她的爹爹，我觉得她的爹爹一定很没用。

她长得很漂亮，起码我从来没有见过更漂亮的女子。辛府上上下下的侍女都或多或少会武功，性格也像男孩子，还对我很是严厉，我不喜欢她们。

那天晚上，爹爹让我喝了很多酒。我之前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件东西，能够让人有飘飘欲仙的感觉，酒很香，我喝得脸红彤彤的，头晕乎乎的，完全看不到眼前的景色，感觉脚下踩着厚棉被，一脚下去可以陷入一大块。然后我被婢女带到了一间香喷喷的房间里，掀起床上的被子，我仿佛看见那个女人冲着我羞涩的笑。

我一定是醉了，不然眼前怎么会有这么多张脸？

可是触觉真的很舒服，滑滑腻腻，又软软的。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可是有一种乘风破浪般的快感，又像是在天空自由的翱翔，很舒爽。

等到我醒过来，才发现那个被买回来的女人□躺在我的身边，一只胳膊还搭在我的肚子上面，我吓得尖叫起来。许管家进来对我说，从此以后，那个女人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了，是我的女人。可是……我要女人做什么呢？

许管家对我说，女人，就是用来做昨天晚上那种事情的，可以让我感觉到快乐。可是我已经不记得昨天晚上我究竟做了什么了，我只觉得很歉疚，尤其是看到那个女人身下盛开的鲜红时，我更是恐慌，不愿意再接近她一步。

许管家的脸就板下来了，他给了我一把刀，对我说，如果不喜欢这个女人，就杀了她。

杀人，又是什么？我烦躁不安，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我接触到这么多我完全不能理解的生涩词汇？为什么原本简简单单的生活，要越过越复杂，越过越不快活？

爹爹说，辛府的男人，要有担当，更要有胆量。如果一个女人都舍不得杀，只会让我的心肠越来越软，以后就会受到越来越多东西的禁锢，会变成一个有弱点缺陷的人，会很容易……死。

许管家听到最后，和爹爹一样，流露出很忧愁伤感的样子，我甚至可以看见爹爹眼里闪烁的眼泪。我知道，这个“死”，一定是最最让人难过和悲哀的事情了。

我只好接过刀，杀掉了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

从那以后，杀人就变成了一件家常便饭。许管家每天都会带很多高手来与我搏斗，我一定要杀掉他们，才算赢家，才能休息片刻。

爹爹趁我不备走了，我整日留在空旷的大院子里面杀人，血腥味弥漫了我的世界，让我觉得特别空虚。终于，我忍受不了了。

那天，我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到大街上。

原来，院子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热闹，有好多好多我从来没有见过，没有体验过的事情。我沿着道路走了很久，听周围人说话，觉得新奇极了。然而走了一天，我又渴又饿，只想找个地方弄点吃的喝的。过了一道桥，我意外的在一个凉亭里发现了爹爹，爹爹竟然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我又惊又喜，想要快点过去说说话，看见一个挽着双髻的小姑娘捏着一块烧饼蹒跚到爹爹跟前，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爹爹倒了一杯茶，温柔的吹吹，喂给小姑娘喝进去，然后那个小姑娘眯着眼睛，笑得格外开怀。

爹爹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面孔对过我！

嫉妒和羡慕让我发了疯，我远远地看着他们，终于等到小姑娘走出凉亭，我赶紧躲藏着跟在她后面，趁她不注意，丢了块石头砸她。她瘪瘪嘴，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混作一团，真是要多丑有多丑。可惜爹爹离她那么远，她又跌倒在暗处，不可能被发现，我很得意，准备走到她跟前去示威，谁料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道让我正好跌了一跤，以“狗啃泥”的形式出现在她面前。

她哭得正酣，被突然冒出来的我吓得眼泪倒流，于是抹抹眼泪，睁着大眼睛看着我。

真是羞辱！我撑起手臂想要站起来，却再次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道再次推翻，直接打了个跟斗。小姑娘沉寂了一会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递给我一块又破又脏的手帕子，还强行给我擦身上的泥巴，软着声音问我有没有事。

我一个堂堂十五岁的男子汉，就这样被问倒了，站在原地也傻了眼。

谁来告诉我，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么笨这么丑的生物！

就在我发怔的期间，远远地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我看着爹爹那么严肃和责备的眼神，心里一阵发酸。难道爹爹就因为这样一个又丑又脏还没什么脑子的小丫头跟我生气？我气呼呼的扔掉帕子，飞奔回家。完全不理会急忙着寻找我的人看见我时是惊喜表情，关上房门，头一次委屈憋闷的哭了出来。

我暗暗发誓，下次千万不要让我遇见那个丑丫头，更不要遇见那个暗地里帮助她的人，否则我堂堂辛府少主辛吉，遇魔杀魔，遇神杀神！

关在地下书房苦练了两个月，我有些按捺不住，又从辛府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