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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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玉还没来得及回过神，蓝清毅就一个箭步蹿到庄梦蝶面前，痛心疾首地问：“杭雨晴阿姨，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你的灵魂重生到了梦蝶的身上呢？！”

闻言，餐桌前的颜哲威立刻大惊失色。

颜如玉僵硬地低下头，缓缓看向了手中纸页上的“s省光正司法鉴定所”的笔迹鉴定结果——同一人所写！

“妈——！”颜如玉的眼泪在瞬间疯狂地汹涌而出，她悲痛欲绝地扑向庄梦蝶，用尽全身力气拥抱住她，“妈，你终于回到我和我爸的身边了！我们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

你们认错人了！

庄梦蝶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一颗心仿佛被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鲜红的血骤然狂涌而出。剧痛，却也带来了势不可挡的狂喜！

“清毅、如玉，这是怎么回事？什么‘笔迹鉴定’？”颜哲威一把抢过颜如玉手中的那份文件，心急火燎地看起来。

蓝清毅言简意赅地向颜哲威解释道：“颜叔叔，是这样的：由于梦蝶的言行跟雨晴阿姨的言行一模一样，我怀疑雨晴阿姨的灵魂重生到了梦蝶的身上，所以就暗中对梦蝶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经过我的查证，在雨晴阿姨去世之前，梦蝶和雨晴阿姨在‘编织人生’论坛上并没有任何聊天记录，而她们俩加为好友也是在雨晴阿姨去世之后！也就是说，梦蝶其实是在骗我们，她并不是雨晴阿姨的结拜姐妹！此外，我还把梦蝶现在的笔迹和雨晴阿姨生前的笔迹拿去做了‘笔迹鉴定’，而鉴定结果现在已经出来了：那些笔迹都是同一人所写！”

听到蓝清毅的话，又看到文件上那白纸黑字的鉴定结果，颜哲威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天崩地裂般的震惊神情。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就像放映电影般，闪电般地闪过他曾经和庄梦蝶在一起的种种场景——

“我刚才在念《保持房间整洁的十五大守则》，现在我重新念一遍，你听好了：第一，每天早晨起床后要记得叠被子……”

“我最喜欢的歌叫做《彩云伴海鸥》，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哲威……我真的好想你……每天晚上我一个人根本就睡不着……”

“哲威，你好好看看我啊，看清楚我究竟是谁。不要用你的眼睛来看，用你的心来看啊，难道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亲你，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男人！”

“我没有开玩笑！我爱你，是真的！你娶我，你娶我，好不好？你明天就娶我，好不好啊……”

“你今天又跟如玉的四姨父一起喝酒了？我不是让你少喝点酒吗？”

“不用了，有帮我把关的时间，你还不如省点力气去泡人家小妹妹！”

“如果真的有来世，如果真的换了时空，变了容颜，那你还记得杭雨晴眼里的依恋吗？”

“哲威，你和杭雨晴已经相识二十四年了，结婚也有二十一周年了，但你为什么认不出我是谁？为什么认不出来？为什么……”

……

回忆至此，颜哲威的身子突然猛地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因为此时此刻，他终是恍然大悟，甚至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就如蓝清毅所说，雨晴是“借尸还魂”，重生到了梦蝶的身体上！

“清毅，你别再胡说八道了！我不是杭雨晴，我是庄梦蝶。”庄梦蝶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妩媚的桃花眼底突然闪过亮晶晶的泪光。

在她面前的餐桌上，高脚水晶杯里的色彩明丽的红葡萄酒倒映在她眼底，让她的眼睛里仿若盛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流世界。

“妈——！”颜如玉连哭带喊地拼命摇晃着庄梦蝶的身体，她心底的伤口仿佛被血淋淋地狠狠撕开，“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是我妈？到底为什么啊……”

庄梦蝶强忍住眼泪，哽咽道：“如玉，我真的不是你妈妈，你妈妈已经去世了，一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见状，蓝清毅不由地怔了怔，完全没料到庄梦蝶会否认这个事实：“梦蝶，如果你不是雨晴阿姨，那么请你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要骗我们说你是雨晴阿姨的结拜姐妹？还有，为什么你的言行跟雨晴阿姨的言行如出一辙？而且笔迹鉴定的结果也说你们俩的笔迹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庄梦蝶失魂落魄地闭上双眼，泪水无声地从她娇美如花的脸蛋上滑落：“我很同情如玉的遭遇，所以才说自己是雨晴阿姨的结拜姐妹。在这个世界上，言行举止相像的人有太多了，更何况笔迹鉴定的结果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窗外，金黄色的银杏树叶在瑟瑟的秋风中沙沙轻响，似乎在发出悲痛而绝望的呜咽。

颜哲威怔楞地凝视着庄梦蝶，他的模样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嘴唇惨白干裂，眼神疼痛：“雨晴，你曾经说让我不要用眼睛看你，要用心来看你……现在我已经认出你了，但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我不是杭雨晴！杭雨晴她已经死了！早就死了！”庄梦蝶咆哮着吼出声来，她的心脏已经痛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现在，她之所以否认自己是杭雨晴，是因为今天已经是9月18日了，等到今晚（也就是9月19日）的午夜零时一过，她就会死去！而她的灵魂也将回到“阎王殿”！

与其让如玉、哲威和清毅得知事实的真相后难过，与其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杭雨晴再死一次，倒不如直接否认自己是杭雨晴。这样的话，等会儿自己离开人世时，他们的心里兴许会好受一点！

“妈！你就是我妈！”颜如玉狂乱地嚎嚎大哭起来，浑身瞬间变得冰凉冰凉，仿佛被一波一波寒冷刺骨的海浪猛烈地撞击着，“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妈！”

“如玉说得对！”颜哲威情不自禁地红了眼圈，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雨晴，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如玉的妈妈，都是我颜哲威的老婆！”

庄梦蝶痛哭着摇头：“我不是杭雨晴！我是庄梦蝶！你们认错人了！真的认错人了！”

说完，她用力推开颜如玉，踉踉跄跄地往门口狂奔而去。

“雨晴！”颜哲威悲痛欲绝地大喊着杭雨晴的名字，狂乱地追过去，从庄梦蝶的身后猛然抱住她的腰，“我不管你是杭雨晴还是庄梦蝶，我都爱你！你不要离开我和如玉，不要再离开我们，好不好……雨晴……”

说到这里，颜哲威的心底卷起了飓风般浓烈而刻骨铭心的强烈痛楚，他忍不住潸然泪下。

“妈……你不要走……”颜如玉发疯般冲过来，伸出双臂同时抱住庄梦蝶和颜哲威，“妈，你不要再丢下我和爸爸，求求你……妈妈……妈……”

见老公和女儿如此痛不欲生，庄梦蝶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好像猛地被推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她绝望而无助地哭着道：“如玉、哲威，我只能再活几个小时了！今晚的午夜零时一过，我就会永远离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