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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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宫殿高建于青白石须弥座上，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四周俱有饰以飞凤腾龙的汉白玉栏板，丹陛左右分置日晷、嘉量、铜龟、铜鹤等物。御路两边又各设六方须弥座一个，座上立着重檐六角亭，亭身镌着姿态各异的寿字，却是为太后祈福所用。当今宣太后久掌朝政，唐天霄又是至孝之人，因此此宫气势恢宏磅礴，并不下于唐天霄所居的乾元殿。可浅媚脚步有点迟疑，不顾正行在大道之上，身后尚有宫人跟随着，便拿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低声问道：&ldo;天霄，太后会怎么处置我？&rdo;唐天霄白了她一眼，&ldo;怕了？&rdo;可浅媚老实回答：&ldo;怕了。&rdo;唐天霄便哭笑不得，也不忍心吓唬她，低低安慰道：&ldo;别怕，没大事儿。到底你只是打了几个宫人，又没打皇后，呆会你只需乖乖认了大闹熹庆宫的罪过，血燕的事由朕来说。到时便是真罚，应该也重不到哪里去。了不得打上十杖二十杖的，扔你到冷宫呆上几天。等太后性子下去，皇后那里病情好转了，朕自然接你出来。&rdo;听说要挨打，可浅媚便觉得背上有点痒，右手不自觉地便摸向腰间的长鞭。&ldo;喂，别再打甚么馊主意！&rdo;唐天霄低了头，将她腰间的长鞭解下，收到自己袖中，才说道，&ldo;记住了，德寿宫不是熹庆宫，若你敢连这里也闹起来，朕也不会护着你了！&rdo;可浅媚面露不悦，扭头看着宫门前摇曳着的碧玉般的新荷不说话。唐天霄皱眉提醒她：&ldo;那是朕的母后。便是她要打朕这个皇帝，朕也只能乖乖领杖，不敢说半个不字。&rdo;可浅媚犹豫着点头，忽抬眸，瞳人如映了碧蓝天空的湖水般明洁干净。她说道：&ldo;我由她处置，只因你让我由她处置。这天底下再无一人可以决定我的生死，除了我自己，和……你。&rdo;仿若阳光凝作了一束，那样直直地贯到了唐天霄体内，立时让他通体温煦透亮，连常年灰蒙蒙的心头也似破开了一道fèng，暖意融融。他携了她的手，与她五指相扣，踏入德寿宫宫门。他轻而清晰地吐了几个字：&ldo;天霄必不负你！&rdo;德寿宫正殿内，有谈笑声正隐隐传出；等得了通禀，里面才没了声息。唐天霄踏入殿中时，便见几个素得器重的重臣夫人伏于地间见礼，其中便有沈皇后的母亲沈夫人。他暗自皱眉，不动声色地放开可浅媚的手，道了平身，这才向宣太后叩头请安。宣太后虽已年近五旬，依旧雍容贵气，五官秀丽，且有着和唐天霄一般的好看凤眸。只是唐天霄总是慵懒倦怠，眸间流转的光华，往往只为眼前的美人或美酒美食；而宣太后即便面庞上蕴着笑意，眸光亦是凌厉，仿佛如刀锋般一眼能切到人心。&ldo;天霄，正说着你呢，可巧就来了。&rdo;她笑着，吩咐宫女搬了椅子在自己跟前坐了，目光却投向了依然垂着眼帘跪在下面的可浅媚。&ldo;这就是……你那位淑妃？给你找出来了？&rdo;可浅媚入宫不久后也曾随诸妃一起过来向宣太后请安，但当时她尚未受宠，宣太后也未曾留心。周帝年纪渐长，行事甚有分寸，沈皇后虽然脾气大了点，尚能维持后宫祥和，于是她颐养天年之余，只在朝政大事上留心，并不过问后宫之事，竟不晓得可浅媚的样貌。此时听宣太后问起，可浅媚不敢怠慢，垂着眼帘低了声音答道：&ldo;是，臣妾便是可浅媚。&rdo;宣太后点头，端过茶盏慢慢地啜着茶，向唐天霄说道：&ldo;我总算晓得你为什么宠着这丫头了。长得果然和之前那个清妩丫头很是相像，只是个儿要矮些，这眼珠子也似太灵活了些，不如清妩温柔有礼。&rdo;唐天霄笑道：&ldo;母后说得是，她出身北赫，马背上生活惯了，自是不像南方大家闺秀那般娴静。至于这个儿么……&rdo;他也已注意到可浅媚远没有一般的北赫女子那般高大，甚至比许多江南女子还要娇小些。他只能沉吟着继续道：&ldo;浅媚年纪尚小，再隔两年或许会高大壮实些。&rdo;宣太后笑道：&ldo;罢了，没长个儿已经这么大胆子了，等真的长高长壮了，是不是打算连哀家都拽下椅来打一顿？&rdo;可浅媚心思玲珑，一眼瞥见她身侧侍立的贵夫人面上浮着讥嘲笑意，虽不认得是沈皇后之母，却也知必被人提前告了状了，忙叩首说道：&ldo;浅媚不敢！浅媚年少无知，平日只在瑶华宫里侍奉皇上，其他万事不知，万事不理，忽被皇后召去，口口声声说浅媚害了龙嗣，又不容浅媚辩解，遣了卑贱宫人便向浅媚动手。浅媚怕被她活生生打死，这才打开那些下人逃了出来，等候皇上为我作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