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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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教授坐着没动，仰脸看着她，开玩笑说：&ldo;咦，这么快就好了？我以为你们女士打扮都要用上一年半载的呢。&rdo;陈霭&ldo;赫赫&rdo;笑着，不知道如何答话，只抓了一张餐巾纸擦鼻子两边，怕那里有油汗。滕教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问：&ldo;你不是说换衣服的吗？好像没换嘛。&rdo;她羞惭地说：&ldo;没衣服换，衣服都放在箱子里‐-&rdo;&ldo;哦，难怪！我说世界上怎么还有出门打扮不需要一年半载的女士呢！你现在衣服还没拿到，要不要小杜借你几件衣服换换？&rdo;小杜热情地说：&ldo;要不要？我有好多衣服，你随便挑‐&rdo;陈霭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担心自己比小杜胖，穿不进小杜的衣服，推辞说：&ldo;不啦，不用了，又不是去‐那个‐&rdo;陈霭本来是要说&ldo;相亲&rdo;的，这是她那里的口头禅，凡是说到认真打扮，就说&ldo;像是去相亲一样&rdo;。但今天不知为什么，&ldo;相亲&rdo;这两个字她说不出口。滕教授呵呵笑着站起身：&ldo;也是，又不是相亲，打扮那么漂亮给谁看啊？走，我们出发吧。&rdo;三个人一起走到门外，上了车，祝老师坐在后排跟陈霭说话。还才开了一会，车就停下了。陈霭惊叹道：&ldo;啊？机场这么近？&rdo;滕教授说：&ldo;祝老师，到你家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待会从机场回来会走高速，不从你家过，那时送你就不方便了。&rdo;祝老师这才发现自己被人卖了，但又不敢发作，只好磨蹭着下了车，但不关车门，而是站在车外跟陈霭商量明天带她去唐人街的事，一直到陈霭答应了，祝老师才砰的一声拉上车门。去机场的路上，滕教授跟陈霭拉了会家常，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但两人谈话很融洽，主要是滕教授很会找话题，也很会带动对方发言。陈霭是个怕冷场的人，每次跟人出去，都想着办法找几个话题聊聊，但很多时候并不是她自己想聊那个话题，甚至不是她自己想说话，只是怕同行的几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太尴尬，才想方设法找话说。而要想话题能够激起对方的兴趣，那就只能投其所好，对方喜欢聊什么，她就聊什么；对方喜欢她如何聊，她就如何聊。很多人都说跟她很&ldo;谈得来&rdo;，说跟她兴趣爱好一致，有的甚至说跟她有共同语言。她想，什么共同语言不共同语言，只要我愿意跟你展开谈话，我就能找到跟你对话的共同语言。有时也能碰到一个比她还怕冷场的人，或者就是一个话很多的人，那么用不着她来找话题，别人就会不断找到话题。但她有时也很烦那种人，因为那种人的话题往往是她不感兴趣的话题，但还得陪着聊，完全是一种折磨。像滕教授这样的同行者，她还没遇到过。滕教授似乎并不是怕冷场，他说话，是因为他有话要说，他的话题都是很自然地倾泻出来的，既不让她觉得他是在主动找话说，也不让她觉得他是在被动应付，反正就是很自然，很舒服，而且很懂得照顾在场的每一个人，总有办法把每个人都拉进谈话里来，使每个人都不觉得被冷落了。有这样好的谈话气氛和谈话伙伴，行程就会显得特别短，好像才出发呢，他们就已经到了机场。滕教授似乎是个&ldo;老机场&rdo;了，对那里的角角落落都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取行李的地方，上去跟工作人员说了几句，人家就把两个箱子推到他们面前来了。陈霭看见自己两个久违的箱子，激动万分，跑上去就要拖走。滕教授叫住了他，说还要填个表。她走到柜台跟前，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表格，上面全是英文，她脑子一懵，一个字也不认识了。工作人员指着两个地方说了几句英语，大概是叫她在那里签字。陈霭像拿着个卖身契一样不敢落笔。滕教授上来看了一下，说：&ldo;没问题，你签个名就行了。只是例行公事，表示你已经收到了行李。&rdo;陈霭见滕教授批准了，马上在指定地方签了名，兴奋地把手提包往脖子上一挂，空出两手，一手抓起一个箱子的拉杆，昂然道：&ldo;滕教授，我们走吧！&rdo;滕教授挡在她前面，笑眯眯地看着她：&ldo;就这样走了？&rdo;她一慌，问：&ldo;手续还没办完？还要干嘛？要交钱吗？&rdo;她慌忙放下手中的箱子，到提包里去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