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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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朝，恰逢太皇太后七十寿辰，于是格外热闹。各地的大小诸侯云集京城，即便是不便前来的，也捎上了贵重的寿礼。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各种名贵的宝物，却是台宫的大殿，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叹之声。他大病初愈，皇帝准许乘坐步撵上朝。觐见时，中山王端坐在步撵上，宛若玉人。身后的随侍皆衣饰华美，持花捧香，在中山王身后亦步亦趋。当今的天下人，喜爱形容修美之士。中山王身份矜贵，容貌出众，甫一露面，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拜见时，连皇帝也忍不住与他多说两句话。中山王年纪虽小，却极有章法。接人待物，有礼有节，面对天子也自有一番大方的气度，更令众人刮目相看。朝会的隔日，太皇太后的长乐宫热闹起来，寿宴上，皇室的远近族支都派了人来，可谓子孙满堂。灯烛灿若繁星，照得殿上通明。不仅各诸侯、藩王和宗亲，太后、皇帝、诸公主皇子也齐聚殿上。太皇太后端坐上首，太后和皇帝列次陪坐，乐声悠扬，来贺寿的诸侯和藩王轮番拜见，献上各式各样的寿礼。太皇太后姓周，与中山王的曾祖母、中山恭王的王后是姊妹。中山王上前拜见时，她看着这个身材单薄的俊俏少年，满面疼惜。拉着他的手，左看右看，只不肯放。中山王献上的寿礼中，有一样中山国特产的金丝蜜枣，盛在精致的漆盒里。太后看着，忽而动容道：&ldo;你曾祖母在世时，也每年给老妇送一盒蜜枣来……&rdo;说着，眼睛发红。中山王看着她，怔了怔。身后的中山国丞相冯暨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见中山王向太皇太后一揖，道：&ldo;父亲故去前，常言承太皇太后疼爱，奈何沉疴缠身，不得赴京。临终前，仍惦记着要给太皇太后爱吃果脯。睿华不孝，亦常年卧病，去年病好，母亲说这是太皇太后福泽所致，令睿华亲自拜见太后，亦偿父亲遗愿。&rdo;中山王说话不像一般少年那样充足，声音带着些稚弱的软脆，一番话却是熨帖得体。冯暨愣了愣。太皇太后听着大受感动，又感叹了一会，方才破涕为笑。罢了，却不肯让中山王下去，让内侍在身旁另置一席，让中山王坐下。坐在附近的温太后打量着中山王，笑着对太皇太后道：&ldo;中山王眉间都有几分桓王的影子，可依我见，却比桓王更俊俏。&rdo;太皇太后亦笑，问冯暨：&ldo;中山王此番出来，可有医师跟随？服侍之人可足够？&rdo;冯暨道：&ldo;太皇太后不必忧虑，国中跟随而来的医师和从人皆是充足。&rdo;太皇太后颔首：&ldo;若有缺短，禀与我知。&rdo;说罢，又叹一口气：&ldo;中山王大病刚愈，尚且能千里迢迢来看老妇。我有些个亲孙儿，却远在边鄙不得回来，也不知何时能见。&rdo;这话出来，四座众人讪然。朔北王元煜，先帝的二儿子，皇帝的异母弟弟。他自幼聪慧，少年时崭露将才，十七岁随军出征北境失地，一战成名，也因此封了朔北王。先帝病逝的那一年，羯人联合羌人进攻西海，朔北王率军出征。待得胜利，先帝已经去世，太子即位，成为新皇。也就是从那时起，朔北王一直留在了北境，没有回来。此事，在朝臣和民间一度议论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但是在宫中，没有人敢提，能当着温太后和皇帝的面念叨朔北王的，也只有太皇太后。温太后看皇帝一眼，似笑非笑，轻轻吹着一盏茶。皇帝面色不改，微笑：&ldo;元煜镇守边关，朕亦是十分想念他。祖母若是挂念，正好昨日他的信到了，朕这就命人取来，给祖母念一念？&rdo;太皇太后轻哼道：&ldo;罢了，那些台面话，不用你念我也知晓。&rdo;皇帝笑笑，正要再说，忽然，侍中汤荃小跑着上殿来，向众人一拜，喘着气道：&ldo;禀太皇太后，禀陛下，城门传来消息，豫……朔北王已经到了城外！&rdo;众人闻言，面色皆是一变。皇帝的笑意凝在唇边。&ldo;朔北王回来了？&rdo;太皇太后目光一亮，惊喜非常。温太后亦是惊诧，神色疑惑不定。皇帝问内侍：&ldo;何人所报？可无看错？&rdo;&ldo;是城门校尉急报，侍卫千人，旗帜符信俱是无误，确是朔北王。&rdo;&ldo;还等什么，快快去将朔北王迎来！&rdo;太皇太后满面喜气，急切道。温太后目光一闪，看向皇帝。皇帝面带微笑，道：&ldo;朔北王千里迢迢回京，一路辛苦，还不速速迎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