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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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筹莫展。他在车里呆坐着，不时转过头看一眼钟菱。她睡熟时，像只小猫似的蜷缩成一团，柔和的线条，和白天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全然不同。夏扬保持发呆的状态很久，终于一咬牙踩下油门，方向盘一打，往家方向驶去。钟菱醒来时，天刚蒙蒙亮。脖颈酸痛，头脑发涨，一睁眼，她脑袋顿时嗡了一下，这里不是酒店，一边下意识地去摸身上的衣服，一面懊恼同样的错误她怎么会犯第二次。一件男士西服缓缓滑下，她抓在手里，犹带一点薄荷和绿茶的混合清香，她脑中似被塞了团棉絮似的乱糟糟的，直到她看到前排趴在方向盘上的夏扬。可以看出他睡得并不踏实，因为身高腿长，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伸展不开，就像是被囚禁于笼中的困兽，怪憋屈的。钟菱想笑又不好意思，人家毕竟是因为她才弄得这般狼狈。踌躇片刻，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夏扬像被装了弹簧似的立马直起身，转过头，嘴角挂一抹若有似无的笑：&ldo;醒了？&rdo;&ldo;嗯。&rdo;钟菱把西服递还给他，想道声谢意，然而感激的话生生地堵在嗓子眼里，左右出不来。&ldo;不客气。&rdo;夏扬长臂一探捞过衣服，随意丢在副驾驶座上，笑容洒脱不羁。大眼对小眼，一时无话。钟菱咬咬唇，说：&ldo;你可不可以送我回酒店？&rdo;她不能穿一身和昨天相同的衣服去公司，否则本就不招待见的她，恐怕会惹来更多非议。&ldo;乐意效劳。&rdo;夏扬轻快地应了声，&ldo;等了一夜，总算可以送你回去了。&rdo;钟菱脸一红，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在一个几乎还是陌生人的车里睡了一夜。久久等不到钟菱回答，夏扬问：&ldo;地址？你不会以为我明知道酒店在哪而故意把你留下的吧。钟……&rdo;他抚额叹息，实在是记不起她的名字，又不想叫她总监。&ldo;你可以叫我kiya。&rdo;钟菱翘唇，心中并无不悦。&ldo;kiya。&rdo;夏扬默默重复了几遍，忽问，&ldo;这名字有特殊含义？&rdo;钟菱赞道：&ldo;聪明。&rdo;夏扬兴趣十足的道：&ldo;说来听听。&rdo;&ldo;法老的女人。&rdo;钟菱简略道。&ldo;什么？&rdo;夏扬还以为自个听错了。钟菱耸耸肩，难得和人说实话，还不被相信。夏扬沉默了一会，总算憋出一句：&ldo;你的品味够独特的。&rdo;&ldo;谢谢。&rdo;钟菱毫不客气地把它当做赞美之词。&ldo;……&rdo;夏扬当场无言。可如此一插科打诨，钟菱仍旧还是没有说出酒店地址。夏扬没有追问，倒不是因为他忘了这一茬，而是在启动车时，老打不着火。他心里那个急啊，虽然是辆老爷车，也不要在这个时候让他丢脸吧。钟菱觉察到了一丝异样：&ldo;怎么了？&rdo;&ldo;没什么，很快。&rdo;夏扬死要面子，大冬天的起了一头的汗。幸好这老伙计没有叫他太过难堪，车子终于发动起来，夏扬悄无声息地擦把汗。钟菱忍不住道：&ldo;哎，要说你这职位也不低啊，干吗不换辆车。&rdo;夏扬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ldo;听没听过一句话，车就跟老婆一样，哪能随便换呢。&rdo;&ldo;这话谁说的？&rdo;钟菱纳闷道。&ldo;我。&rdo;夏扬露出调皮的神情。钟菱：&ldo;……&rdo;&ldo;哎，你到底住在哪？&rdo;夏扬把车开出小区后问。&ldo;威斯汀。&rdo;钟菱说。夏扬将车稳稳驶上高架，技术娴熟，和一辆奔驰并驾齐驱，丝毫不逊色。钟菱不置可否地笑笑，出言讥讽：&ldo;我算知道你为什么车技还不错了，开着辆破车还逞强，要没点本事，不出事才怪。&rdo;&ldo;过奖，过奖。&rdo;夏扬的脸皮不比钟菱薄多少，照单全收。&ldo;……&rdo;钟菱再度无语。车停在威斯汀门前，夏扬唇边泛笑：&ldo;上去吧，我就在这等你。&rdo;钟菱静了一静：&ldo;不必了，我会自己打车去公司。&rdo;&ldo;反正我也没事，不如一起吃早饭。&rdo;钟菱打量了他几眼，无所谓道：&ldo;你爱等就等吧。&rdo;夏扬替她拉开车门：&ldo;那就说定了。&rdo;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雀跃。钟菱硬是在卫生间磨蹭了近一小时，才擦干身体出来。化妆、选衣服又用去半小时，钟菱看着镜中成熟知性的人儿，施施然一笑。等出了酒店大门，夏扬的车果然已经不在了。她故意折腾了这么会，就是为磨去他的耐性。如此看来，此人也没什么可取之处。&ldo;嘿，kiya。&rdo;钟菱一转身就看到夏扬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同他打招呼。她忽而笑了笑：&ldo;呵呵，早。&rdo;夏扬换了身行头，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也是刚洗完澡没多久。钟菱愕然：&ldo;你回过家了？&rdo;&ldo;是啊，我猜想女人化妆换衣服总要个把钟头，所以我就驱车回家，还抽了点时间，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rdo;夏扬把《唐伯虎点秋香》中周星驰的腔调学得惟妙惟肖。可惜钟菱并不懂得欣赏，她皱眉道：&ldo;少嬉皮笑脸的。&rdo;夏扬郁闷：&ldo;真没有幽默感。&rdo;钟菱扫他一眼，径自拉开车门，优雅地坐好，不紧不慢地回了句：&ldo;真没有绅士风度。&rdo;夏扬：&ldo;……&rdo;&ldo;你就带我来吃这个？&rdo;钟菱一脸震惊。此时，他们正蹲坐在小公园旁的矮凳上，身前放着两纸盒的臭豆腐，那还是夏扬排了二十分钟的长队才买回来的。夏扬拿起根牙签挑了一小块递给钟菱，后者死活不接。&ldo;这玩意儿闻起来臭，吃起来可香了，尝尝看。&rdo;夏扬顿了顿，&ldo;今天算你有口福，碰上平时，一出锅就被一抢而空，哪还轮得到你。&rdo;钟菱脸孔紧绷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宁死不从。&ldo;不吃一会可别后悔。&rdo;夏扬神清气爽，&ldo;蘸一点番茄酱更美味。&rdo;钟菱嘴角抽搐了下，继续保持沉默。&ldo;还忘了一样东西，你等着，我去买。&rdo;夏扬一溜烟跑了，钟菱望着面前炸得油酥金黄的臭豆腐发呆，真有那么好吃吗？看一眼夏扬背影消失的地方，钟菱收回视线，挑了一块送到嘴边，像壮士断腕似的下定决心，一口吞下。&ldo;暴殄天物啊。&rdo;身后传来哀叹声。钟菱被吓到，呛了一下，臭豆腐不偏不倚地卡在喉咙里，夏扬适时递上水杯，钟菱喝了一大口，长舒了口气。&ldo;拿铁配臭豆腐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rdo;夏扬笑得嘴角开咧，看在钟菱眼中，恨不能一拳打掉他可恶的笑脸。她冷哼道：&ldo;你这算哪门子的吃法？中西合璧？传统国粹搭配舶来品？&rdo;夏扬饶有趣味的：&ldo;倒没瞧出来，你有时也挺幽默的。&rdo;&ldo;……&rdo;钟菱懒得理他，刚才那块没来及品出滋味，索性再来一块。&ldo;好吃吗？&rdo;夏扬笑意愈浓。&ldo;还行。&rdo;钟菱嘴里塞满了食物，顾不上答话。夏扬把臭豆腐全部往她面前一推：&ldo;那都吃了吧。&rdo;话里话外极尽揶揄。&ldo;……&rdo;钟菱今天一身纪梵希外套和及膝裙，挎着精巧的gui小包，夏扬则是西装笔挺，仪表不凡，怎么看这两人都至少该坐在星巴克喝卡布奇诺吃栗子蛋糕，而不是现在这样蹲坐在马路一旁，吃一快臭豆腐就一口超市买来的速溶咖啡。眼前的情形实在太过诡异，已经吸引了不下十来人在远处观看，并且指指点点。钟菱首先发现二人已变成众人围观的对象，她脸一红：&ldo;我们走吧。&rdo;夏扬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他尊重钟菱的感受：&ldo;好。&rdo;他们上车后不久，钟菱就闻到了身上的怪味，她恼羞成怒道：&ldo;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我不就让你等了一个多小时吗，你带我去吃那种东西。&rdo;还是不解恨，她跺了跺脚，&ldo;头发上也有味儿，你让我怎么去上班。不行，我要先回酒店。&rdo;刚才谁吃的那么带劲来着，一转眼翻脸不认人了。夏扬压着笑意：&ldo;别急，开会儿空调换换气，一会就没味儿了。&rdo;&ldo;真的假的？&rdo;钟菱死盯住他，不是太相信他的话。&ldo;当然是真的。&rdo;说完，夏扬就打开了空调。&ldo;哟，你这老爷车的空调还能冷暖两用啊。&rdo;&ldo;……&rdo;解决了身上残留的臭豆腐味，钟菱不一会又恨恨地问：&ldo;有口香糖吗？&rdo;夏扬像是一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眼中含笑：&ldo;你身旁那个小罐子里装着花生呢，嚼几颗就没事了。&rdo;&ldo;你这又是哪里来的土方法。&rdo;钟菱不屑道。夏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ldo;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你可别小瞧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