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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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烟放下，慢慢地抬起头。杨昭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她觉得，陈铭生的目光一定是紧追着她的。他如此坚强，却又如此脆弱。杨昭放下窗帘，转身冲向门口。客厅空无一人，杨昭随手拉过放在沙发上的衣服，余光扫见茶几上的书。《理想国》她推开门，再一次没有等候电梯，而是冲下楼去。或许电梯会更快一些，可杨昭不想站住脚，她能感受到一股力量，一股推着她向前的力量。黑夜洗去了一切。没有芥蒂、没有侧目、没有牵挂……如果这些都不存在了的话，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不管是荒芜的原液，还是幽暗的泥沼，或者是其他被人否定的所在。如果有，那就是你的理想国了。杨昭之前一直认为，薛淼这样的男人，是所有女人的梦。可如今她猜明白，真正生活在她梦中理想国度的人，是陈铭生。杨昭推开单元门，来到他的面前。她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低声问他：&ldo;你怎么来了。&rdo;陈铭生低垂着眼睛，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杨昭闻到浓浓的烟糙味。他的声音有些沙哑，&ldo;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再去了。&rdo;杨昭张了张嘴，没有出声。陈铭生低声说：&ldo;今晚对不起。&rdo;杨昭说：&ldo;嗯。&rdo;陈铭生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着头，安静地站着。夜里有些凉，杨昭说：&ldo;你来了多久了。&rdo;陈铭生顿了一下，说：&ldo;也没多久。&rdo;杨昭没吭声，陈铭生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目光执着地看着自己，他张了张嘴，说：&ldo;九点半到的。&rdo;杨昭说：&ldo;现在几点了。&rdo;陈铭生没有看表，直接说：&ldo;两点吧。&rdo;&ldo;……&rdo;杨昭微皱了一下眉头，说：&ldo;你不冷么。&rdo;陈铭生低笑了一声，说：&ldo;不冷。&rdo;又是静默。杨昭听着陈铭生刚刚的笑声，她心里很不好过。他之前也喜欢这样低低地笑，可那时的笑声比现在轻松很多，如今的笑容，杨昭觉得不忍听。她看了看周围，小区的夜静悄悄的，黑暗笼罩，就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杨昭忽然转头，对陈铭生说：&ldo;你有休假么。&rdo;陈铭生一愣，&ldo;什么？&rdo;杨昭说：&ldo;假期，你有假期么。&rdo;出租司机有没有假期？陈铭生的答案几乎脱口而出，但看见杨昭难得的可以称得上&ldo;兴致勃勃&rdo;的表情，他又把话咽了回去。&ldo;怎么了？&rdo;杨昭：&ldo;有没有？&rdo;陈铭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ldo;……有。&rdo;杨昭冲他笑了笑，说：&ldo;陈铭生，我们去旅游吧。&rdo;陈铭生：&ldo;……&rdo;陈铭生足足顿了十秒钟，才开口，说：&ldo;……旅游？&rdo;杨昭说：&ldo;是啊。&rdo;陈铭生说：&ldo;去哪？&rdo;杨昭说：&ldo;你想去哪？&rdo;今晚的剧情演变的太快，陈铭生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杨昭的思路。他说：&ldo;我都可以，你想去哪？&rdo;杨昭想了想，说：&ldo;不知道。&rdo;陈铭生：&ldo;……&rdo;这么站了一会，杨昭觉得有些冷了。她下来的时候太急，没有穿外套，现在被风吹了十分钟，刚冲下来的热乎气散光，开始哆嗦起来。陈铭生看出她冷了，说：&ldo;上车里坐一会吧。&rdo;杨昭点点头。陈铭生把车门打开，杨昭跟他说：&ldo;我们坐后面。&rdo;&ldo;好。&rdo;他们两人一起坐进车后座，车里也不暖和，但至少挡住了风。陈铭生把外套脱了，递给杨昭，&ldo;有点冷了吧，你穿这个。&rdo;杨昭拿过外套，说：&ldo;你不冷么。&rdo;陈铭生摇摇头，&ldo;不冷。&rdo;杨昭把陈铭生外套披上。这衣服穿在陈铭生身上刚刚好好，但穿在杨昭身上就大了整整两圈，两边肩膀都垂了下去。衣服上还带着陈铭生身上的热气，杨昭微微低下头，嗅到衣口位置淡淡的味道。有些像烟糙，也有些像肥皂，很特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