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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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手伸过来，&rdo;怪华佗冷冷的说，眉头紧锁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云清霜和夏侯熙相视一笑，这位前辈大概从未输过，丢不起面子。怪华佗手搭着云清霜的脉搏许久，眸中精光乍现，神色阴郁，忽然开口道：&ldo;你中了穿心跗骨针之毒？&rdo;似是疑问，又似肯定。云清霜尚未说话，夏侯熙已出口相询：&ldo;前辈，这毒你能不能解？&rdo;怪华佗笑了，眉目有种说不出的清冽，在他平淡的容貌映上些许光华，&ldo;笑话，&rdo;他自信满满的道：&ldo;这世上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rdo;夏侯熙大喜过望，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云清霜眼底默然含着笑，这一趟终究没有白来。怪华佗自墙角抓起一个包袱扔在石桌上，从中掏出一把银针，根根又细又长，蓦地让人心惊。云清霜只觉得头皮发麻，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襟。怪华佗看了她一眼，&ldo;我要刺你身上十二处死穴，你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rdo;夏侯熙一惊，死穴被点焉有命在，何况还是十二道死穴。怪华佗神情不变，似乎是早料到他们有此反应，&ldo;你们不信我，那我也没法治了。&rdo;边说边把银针收起。云清霜拦住他，始终保持淡然的笑意，&ldo;我相信你。&rdo;穿心跗骨针之毒如不能根治，免不了一死，还不如博一次，权当又掷了把骰子。&ldo;姑娘勇气可嘉，老夫敬佩。&rdo;他故意出言恫吓，原本打算让他们自己知难而退，这样就不能算他食言，没想到云清霜看似柔弱，实则刚毅坚强，着实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ldo;前辈施针吧。&rdo;云清霜食指微屈，并拢了五指，说不害怕，心下总是戚戚，神色淡然，不过故作镇定罢了。夏侯熙侧过身体，表面上无波无澜，暗自攥紧拳头，蕴起内劲。云清霜只要一垂眸就能瞧见那一把骇人银针，只得偏开头，抿紧了唇。怪华佗左右手各捻起一根银针，正要往云清霜太阳穴刺去，而就在这时，夏侯熙闻得脑后有破空之声，喝道：&ldo;谁？&rdo;一支金钗夹带着风声，直直的钉在怪华佗身后的石壁上。方才还是睿智沉稳的怪华佗顷刻间变的慌乱，他失魂落魄的往洞口奔去，口中不住唤道：&ldo;雨婵，雨婵。&rdo;三步并作两步，仓促间被地上的石凳绊了个正着。&ldo;前辈，&rdo;夏侯熙伸手想拉他一把，被他用力甩开，他双眼迷蒙，神智不清，一时爬不起身，嘴里还是大声叫嚷着：&ldo;雨婵，你不要走。&rdo;洞外传来动静，&ldo;上官哲，你好自为之。&rdo;阴恻恻的嗓音竟来自那位白发老妪。声音越来越轻，逐渐远去。这一声唤醒了上官哲涣散的神智，站起身时目光骤然变的冷漠而阴沉，&ldo;你们走吧，她的毒我解不了。&rdo;这一句却是对着云清霜和夏侯熙所说。云清霜艰难的动着唇，&ldo;……前辈。&rdo;夏侯熙眼底深沉，掠过一丝冷然，&ldo;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rdo;&ldo;不必多说，我不会为她解毒的。&rdo;上官哲拂袖，决然道。心就好像从云端坠落谷底。在她产生强烈的求生欲望之后，又生生的给了她当头一棒。夏侯熙脸色灰败，五指紧握，再握紧。上官哲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极轻的说道：&ldo;你们可以杀了我泄愤，但我绝对不会辜负她。&rdo;他身形一动，用脚尖挑起桌脚的宝剑，又借力向夏侯熙踢去，&ldo;你动手吧。&rdo;夏侯熙脸上有挥散不去的戾气，他接剑在手，眼中有束火苗蠢蠢欲动，熊熊怒火几乎燃尽了他的理智，处于崩溃边缘，一触即发。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攀上他的手背，些微冰凉，迅速浇灭了他胸中沸腾的怒火，目光触及云清霜流光泛彩的剪秋双瞳，更是滋人心田，抚平内心的烦躁。&ldo;大哥，别为难上官前辈，我们走。&rdo;云清霜扯出一抹清淡的微笑，秋水般有神的秀目平静无波。&ldo;清霜……&rdo;夏侯熙眉眼牵起了一丝酸楚，已没有了先前的意气风发。云清霜摇了摇头，依旧笑容楚楚，&ldo;走吧。&rdo;尘缘往事一路沉默。夏侯熙终于忍不住道：&ldo;清霜，上官哲虽医术高明，但论武功未必在我之上，你为何不让我一试？&rdo;&ldo;他宁可一死也不肯违背薛前辈的意愿，倒是个性情中人。&rdo;云清霜眉轻挑，唇畔还勾起几分笑意来。夏侯熙轻摇首，正色道：&ldo;清霜，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须知，天下除了薛雨婵，就只有上官哲可以救你。&rdo;&ldo;大哥，你不会明白的。&rdo;云清霜低眉敛眸，惆怅和欣慰两种截然不同的滋味在她心头一扫而过。这是一种极为深厚和微妙的情感，师傅对娘亲，师兄对师妹，或者现在夏侯熙对自己也是如此。她微微仰首，眸色深了几分。夏侯熙眼眸深处是一闪而逝的痛色，他以为凭他一人之力就可以救云清霜，但是到了这里，他才明白有些事情，是无能为力的。&ldo;大哥，不要泄气，&rdo;云清霜明靥如花，笑声朗朗，&ldo;我坚信这世上的神医不是只有上官前辈一人。&rdo;夏侯熙柔柔抚过她的头顶，无声的叹了口气。身后忽有疾徐的脚步声。&ldo;两位等一下。&rdo;是怪华佗上官哲的声音。云清霜心中一动，笑语嫣然，&ldo;怎么，前辈改变主意了？&rdo;上官哲一扬手，一个玉瓶划过优美的弧线落到云清霜怀里，&ldo;这瓶药给你。&rdo;云清霜抄在掌中，淡瞥一眼，&ldo;前辈，凤幽草极其珍贵，配置不易，晚辈只有一个月的命，恐怕再用不上，前辈您请收回吧。&rdo;&ldo;这瓶药是我用数十种珍贵药材花费二十年心血炼制而成，虽不能解你体内穿心跗骨针之毒，但可拖延毒性发作的时间。瓶内共二十四颗，每半月服一次，可保你一年性命无忧。&rdo;上官哲嗓音低沉而又轻缓，&ldo;为防止毒素扩散，这药闭住了你的主要穴道，所以也等于封住你的内力，你行走江湖须更加小心。&rdo;云清霜明显的眉心一紧。上官哲斜睨她一眼，&ldo;老夫告辞。&rdo;&ldo;前辈请。&rdo;云清霜望着同样若有所思的夏侯熙，沉吟了一下后唤道：&ldo;大哥，你在想什么？&rdo;夏侯熙眉宇间仍是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阴霾，&ldo;清霜，&rdo;环住她的肩膀，让她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ldo;我想，这次还是免不了要打扰师傅了。&rdo;&ldo;你的师傅？&rdo;云清霜倏然抬起头，额头撞上夏侯熙的下巴。她顾不得自己，手往他下颚抚去，被夏侯熙轻易的捉在手中，唇角噙起浅浅的笑容。云清霜脸红若霞，比往常更添上几分妩媚。但她并没有忽略夏侯熙的话，这也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他的师傅是谁？和薛雨婵又有何渊源？薛雨婵为何一直追着她不放，这其中又有哪些尘缘往事？夏侯熙捏了捏她精巧的鼻尖，慢慢道出原委。夏侯熙的师傅骆英奇同薛雨婵尚在襁褓中就定下了娃娃亲，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薛雨婵对骆英奇情根深种，但骆英奇却一直当她妹妹看待。骆英奇在外游历期间，结识了一名绝色女子，回来后便要同薛雨婵解除婚约，并立下誓言，此生非那名女子不娶。薛雨婵自然不愿，并且三番两次找那女子的晦气。后来薛雨婵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极歹毒的毒药，逼迫那女子服下，令她患上早衰症，一夕之间年轻貌美的少女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更为阴毒的是，中了这毒，终日不能见光，也不能吹风，否则就会丧命，当真是生不如死。骆英奇恨薛雨婵心肠狠毒，不愿再见她。这十几年来，他跋山涉水，遍寻名医，就是想找到解药，可惜都没能成功。听到这里，云清霜不觉抓紧了夏侯熙的手，唇咬的泛白，自己却浑然未觉，不住追问：&ldo;那后来呢？&rdo;夏侯熙只道她是因为薛雨婵为人狠辣大惊失色，怎知她思绪万千，百味陈杂。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极轻柔，温和的说：&ldo;这些年她来找过师傅多次，都被拒之门外，我也是在师傅的手札上看到记载，才无意间得知这桩陈年旧事。&rdo;云清霜脑中一片空白，嘴唇哆嗦，几乎说不出话来。竟是那薛雨婵将母亲害成这样。难怪她一看到自己，便面目狰狞，眼中透着怨恨，又因为夏侯熙对自己情深意重，嫉妒的发狂，不惜狠下杀手。&ldo;可她为何要那样对你，我始终想不明白。&rdo;夏侯熙这时才发觉云清霜情绪波动，脚步虚浮，忙扶她到树底下坐定，&ldo;清霜你怎么了？&rdo;好半晌，云清霜汹涌澎湃的内心才逐渐平静下来。&ldo;我没事。&rdo;尽管她努力维持声音的平和，抑制不住的愤慨还是泄露了她心中的秘密。夏侯熙只是静静的抱住她，没有追问。云清霜独自想着心事，良久才意识到自己身体整个蜷缩在夏侯熙怀里，且保持这一暧昧的姿势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她还不习惯这样的亲近，当即一缕羞意透上心来，立刻避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