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68页（第1页）

这座房子的每一个黑暗幽静的角落里，似乎都潜藏着某种不知名的生物，会在你稍显放松之时，突然蹿出，给你致命一击。就连叶舟这种与鬼怪打了无数次交道的奇人，都觉得这里寒气逼人，阴沉地吓人，无怪乎陈家主宅被好事者称为鬼屋。叶舟死死地攀住天井一角的一根红漆木头柱子，无论陈霖如何诚挚地邀请，她就是不肯往天井后的主屋跨进一步。陈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站在叶舟身边，从左绕到右，嘴里说道：“主屋以前是爷爷和奶奶住着的，现在是我在住，里面有灯，我去给您打开。”说着，年轻人已经利落地穿过主屋的大门，往里跑去了。猫先生站在叶舟脚边，抬头谨慎地盯着主屋的那扇朱漆雕花红木门，问道：“怕了？”叶舟抖着腿，吸了把鼻涕，哀哀说道：“能不怕吗？那里面的东西一口就能把我们吃掉。”猫先生笑道：“这会儿终于懂得害怕了？我还以为你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呢！诶，以前怎么就没见你这么紧张过？”叶舟愁眉苦脸地看着猫先生，委屈地瘪瘪嘴，不说话了。猫先生忙安慰道：“好吧好吧，先前是误打误撞，这会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允许你害怕。”叶舟看着猫先生，奇道：“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害怕？我怕得全身都在抖。”猫先生观望了下四周的环境，说道：“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叶舟哀怨道：“可是我觉得它正在警告我，我要是再敢往前靠近一步，格杀勿论啊。”猫先生惊道：“怎么会？我完全没有感觉啊！”叶舟抱着柱子的身体慢慢下滑，最后竟然径直跌坐在了地上，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冷汗已经浸湿了连帽卫衣，她低声哽咽道：“……那为什么我觉得我就快要死掉了……”话刚说完，恐惧的眼泪已经落下眼眶，滑入那些冷汗，将她的一张脸弄的湿漉漉。猫先生一惊，忙问：“你怎么了？！”叶舟抽抽噎噎地解释道：“……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头的怪物想要我死……它……它恨我……我……我快不能呼吸了……我的心脏……好疼……”猫先生大惊失色，也不去管自己的猫身了，现出灵体，从地上横抱起叶舟抖得如风中落叶般的身体，就要往窄厅外走，离开这座宅院。“嘎吱……”主屋的大门在猫先生身后缓缓打开，一线光线从敞开的门缝里射进幽暗的天井，与这方圆之地的光汇合、融化、升腾。“是谁……”一个苍老低哑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旋转回荡在小小的天井里，“谁在那里……”猫先生惊愕地看着那道透出光亮的门缝，朗声问道：“你是谁？！”“是谁……”那个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有两个人……一个是咒术师……一个是……主人的孩子……主人的……你是谁？！你是谁？！”声音陡然严厉起来，震得四周墙壁“簌簌”落下灰黑色的粉末。猫先生紧紧抱着叶舟，又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谨慎地盯紧了那道门缝。叶舟攥着猫先生的衣服，身体越发抖得厉害，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离开……离开这……我……”猫先生抱住叶舟，果断转身往屋外走。“老师？！”是去而复返的陈霖，这个男孩子站在主屋的朱漆雕花红木门前，光线从他背后喷涌而出，为他镀上一圈耀眼的莹白色光圈。“哈！哈！”叶舟的身体一阵痉挛，像差点溺毙的人终于可以呼吸一般，从大张的口里吸进阵阵宝贵的氧气。猫先生停下脚步，转过身惊讶地看了一眼那个男孩。陈霖跳下主屋的石阶，那道莹白色的光圈立即消失，他快步向叶舟走来，瞪大的双眼中写满不可置信，“老师？您怎么了？”叶舟腾出一只手，艰难地对少年挥了挥。陈霖一时傻眼。猫先生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叶舟缩回猫先生怀里，闭上眼睛，又休息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气若游丝地自嘲道：“……我就说嘛，你抱着我的样子被别人看到的话，我不是被当成外星生物，就是被当成超能力神经病患者……”陈霖眨眨眼，视线不知道该落往何处，只能满脸惶恐地向着叶舟的位置轻声问道：“……是……是猫先生吗？”叶舟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陈霖松了口气，苦笑道：“呃……除夕那夜我见过你们俩……嗯……拥抱……今天这个画面，绝对比那个震撼多了……”叶舟摇摇手，示意他不必为自己的惊慌失措而自责。猫先生低头查看叶舟的脸色，担心地问道：“怎么样？”叶舟睁开眼，微笑道：“现在还行，那种因压迫而产生的窒息感已经消失了。”猫先生恼怒道：“这里太危险，我带你离开！”说完，抱着叶舟就要往屋外走。陈霖看不见猫先生，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但一看叶舟被移动的方向，已经猜到了猫先生的意图，急忙阻止道：“等一下！你这个样子，不可能把老师送回去的！没有人看得到你！你想让老师被当成怪物看待吗？”猫先生低头看着叶舟汗津津的一张脸，柔声问道：“你能走吗？”叶舟摇摇头，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猫先生坚决地说道：“那就委屈你当一回怪物吧。”陈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能不能被猫先生接受，只能劝道：“让老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猫先生果断否决掉这个提议，“这里不安全！你家里住着一只怪物！它随时都能杀死她！”陈霖当然听不见这句话。精疲力尽的叶舟只好吃力地帮猫先生解释道：“陈霖……你家里有一只怪物，它似乎很仇视我，所以我不能呆在这里，我现在这样出去，附近的邻居会把我当成怪物，但是我也没力气自己站着走出你家的大门……”陈霖被叶舟的一席话惊到目瞪口呆，他慌慌张张地问道：“您是说……您见到它了？！”猫先生已经抱着叶舟站在大门后了，他扭头冲陈霖吼道：“开门！”叶舟叹气，对陈霖重复道：“你把门打开。”陈霖急忙上前一步拔掉门闩，伸手推门。大门纹丝不动。猫先生急道：“怎么回事？”陈霖转头对叶舟说：“门打不开！”门闩明明已经被拔掉了，两扇大门却依然固若金汤地并拢在一起，任凭陈霖怎么推也推不开。陈霖贴近门缝看了看，疑惑道：“门被从外面锁住了！得从外面用钥匙开！”猫先生脸色一变，问道：“这房子还有别的出口吗？”叶舟出声问陈霖，“还有别的出口吗？”陈霖解释道：“原本有个后门的，但是后院的土山去年发生了泥石流，把整个后院都堵住了。”叶舟翻了翻白眼，心想，难怪这屋子采光这么差，这种危房居然也有人敢住。陈霖忙说：“我从里面的窗户翻出去，绕到外面给你们开门！你们等着！”话刚说完，人已经急急忙忙地跑回天井那头了。猫先生谨慎地盯紧陈霖的背影，对叶舟说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对自己家里住着一只怪物这件事，一点也不吃惊？”叶舟瞥了一眼天井方向，微微皱眉。猫先生把叶舟放在窄厅中离大门最近的位置，让她躺在地上休息。叶舟的身体还在冒冷汗，脸色也依旧惨白。猫先生摸摸叶舟的脸，触手处一片冰凉，他又去握叶舟的手，也是冰冷冷毫无暖意，他急道：“那家伙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哪里疼？叶舟？”叶舟苦笑道：“……我不知道它对我做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刚才真的以为我会死……”猫先生急道：“叶舟！我不会让你死！我送你去医院！”叶舟摇摇头，苦笑道：“我没事……我只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有点冷而已……”猫先生坐到叶舟身后，将她紧抱起来，让她可以依靠在自己怀里。暗沉沉的窄厅里，他们两人依靠在距离大门最近的左侧的耳房门口，四周除了叶舟微弱的喘息声外，只有一片死沉的寂静。寂静，往往就是危险的预兆。“嘎吱……”叶舟恐惧地瞪大眼。猫先生抱紧叶舟。窄厅里，正面朝向他们的右侧耳房的房门，在黑暗中，慢慢打开了。陈家祖宅（2）黑暗中，那扇年久失修的腐朽木门慢慢打开了。一束应和着翩跹灰尘的白光静静打入狭长的幽暗窄厅。叶舟突然轻笑出声，她将脸埋入猫先生的怀里，笑道：“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猫先生抱紧她冰冷的身体，呵斥道：“闭嘴！”叶舟不满地嘀咕了两声，乖乖闭嘴了。猫先生冲着那束白光谨慎问道：“你是谁？”“我？我是谁？”先前那个苍老喑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对猫先生的问题似乎颇为困惑，跟着问了一句，“是了，我是谁呢？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