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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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向晖转动笔身，他静静的看着我，停下后，笔尖不偏不倚的对准了我。在游戏之前，我早就拿定主意，不管是真心话也好大冒险也好，如果抽中我，我只会选择喝酒，绝对不会给向晖任何机会窥测我的内心。所以我随意的说：&ldo;真心话。&rdo;没有人抢着问问题，就连陈宇华也保持沉默，似乎人人都知道该把这个机会让给向晖，于是他不负众望的对着我，一字一句，&ldo;你有没有时常缅怀你的过去？&rdo;话一出口，陈宇华面色大变，其余人面面相觑。这句话非常重了，简直是公开挑衅。我想所有人也都以为我会选择喝掉杯中的酒，但我没有。我反握住陈宇华的手，同他十指紧扣，淡淡的，平静的说：&ldo;从来没有。&rdo;我看到陈宇华如释重负的轻吐出一口气。我看到向晖挫败的低下头，自嘲的笑笑。我看到大鸟和凌峰迷惑不解的对视数眼。我看到竹喧、程英和如烟略带愧疚的神情。如果这个时候我还不能看出这是向晖和大鸟、凌峰他们串通一气来试探我，我真的可以去撞墙了。我再无犹豫的拉起陈宇华，坚定的不容置疑的说：&ldo;我们还有事，先走了。&rdo;向晖还想挽留我们，最终，手停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放下。陈宇华送我回家，一路上沉默不语。下车后，我隔着车窗对他吼：&ldo;陈宇华，我讨厌你的懦弱，讨厌你对你自己的不自信，也讨厌你对我的不信任。&rdo;他冲下车，大力的拥我入怀，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我额头上，眼睑上，唇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他的吻带了点痛苦和焦灼，同他往日的温柔全然不同。良久，他抱着我低喃：&ldo;叶子，我害怕失去你。但我不该怀疑你。&rdo;我的心莫名的绞痛，我紧紧的抱住陈宇华，&ldo;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rdo;声音沙哑发颤，这句话是在告诉他，也是在提醒我自己。我们总是爱得太早，放弃得太快，轻易付出承诺，又不想等待结果。婚期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所有的准备工作基本落实。我却越发的沉静，常常一个人坐在宽敞的新房里，思绪会无端飘忽。如烟说我的婚前恐惧症愈演愈烈，程英笑话我待嫁心切，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一道坎我还没有跨过去。这天中午，我从客户处出来，已近1点。说实话，刚才的那位很难缠，不过最终还是说服她签订了合同。我揉了揉太阳穴，每次签合同都跟谈判似的，不仅要有过硬的专业知识还要有三寸不烂之舌。不想立刻回公司，好不容易搞定了合约，下午偷个懒不过分吧。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从我身旁经过，青春逼人，神采飞扬，我好像看到刚毕业那会的自己。这儿离j大不远，我不知怎的就想回母校看看，毕业之后，这份感觉还从来没有这样强烈过。经过王大娘米粉铺，香气扑鼻而来，顿感饥肠辘辘。我停下脚步，迟疑片刻，走了进去。&ldo;小姑娘很久没来了。&rdo;王大娘见到我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毕竟这些年我算是她的常客。&ldo;嗯，最近工作忙。&rdo;我淡淡的回应。大娘没有问我要点什么，熟门熟路的下了单子，&ldo;很快就好，稍等下哦。&rdo;我点点头。已过了午餐高峰时间，店堂里只有三三两两几位客人，不过走了一拨又来一拨，也没有空闲的时候。给我端来米粉的是位结实的年轻小伙，黝黑皮肤，看上去敦厚老实。见王大娘忙着在邻座擦桌收碗，我随口问道：&ldo;这是您请的新伙计啊？&rdo;小伙子憨憨的笑，并不答话。王大娘笑眯眯的说：&ldo;他是我儿子。&rdo;我有些愕然，王大娘接着说：&ldo;我终于找到了他。&rdo;她春光满面，眼底微蕴笑意。&ldo;恭喜你，你终于盼到了这一天。&rdo;我发自内心的祝福。&ldo;小姑娘，你也会等到他的。&rdo;王大娘意味深长的说。我大窘，涨红了脸。我的心思从没能逃过她的法眼。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着米粉，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大娘在这里盼回了儿子，而我，即便等到了他的归来，也已经毫无意义，因为我们再不会有交集。&ldo;别灰心丧气，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只要坚持下去就有希望。你看我这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都成真了，你也一定可以。&rdo;王大娘好生安慰我。我抬起头，感激的笑了。无意解释什么，她是个善良的人，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和她一样幸福，我就当满足她小小的心愿。门忽然被推开。白衬衣，宝蓝色领带，银灰色西装随意搭在手臂上，风度翩翩，潇洒不羁。他快步向我走来，&ldo;我可以坐在这里吗？&rdo;清醇的嗓音，和煦的笑容，一切仿若昨天。我握紧手指，直至关节泛白。&ldo;你请坐，我吃饱了，先走一步。&rdo;我放下钱就走，他几乎是立刻就拦到我面前，&ldo;叶子，我有话对你说。&rdo;&ldo;我们没什么话好说。&rdo;我头也不回。他追出了米粉铺，一把抓住我。我甩开他，发足狂奔。跑出几百米后，发现他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在我身后，我快他快我慢他慢，我顿觉羞耻，他是不是已当我是他手中的猎物，任意逗弄玩耍，等我累极之时再将我生吞活剥。我索性停下脚步，回过头，但是仍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略带讥讽的：&ldo;向先生，请问有何指教？&rdo;他走上前一步，我便退一步，直到他挫败的说：&ldo;叶子，我就这么可怕？&rdo;他脸色看上去十分复杂而沉重。我挑眉，强自冷漠：&ldo;如毒蛇猛兽。&rdo;他无奈的站住，缓慢的说：&ldo;我只想问你一句话。&rdo;&ldo;什么？&rdo;我惊觉自己不知不觉接上他的话。他眼眸内不动声色的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ldo;既然你从没有缅怀过去，那你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rdo;他的语气淡然，带着了然的笃定和得意。心口像是被重物狠狠撞了下，我寒下脸来，一声不吭的转身，我何苦留在这里被人作践，我恨自己为什么一碰上他，所有的理智都会丧失不见。向晖骤然从身后拥住我，我全身一震，他的细吻落在我的发间，耳畔只剩他的低喃，&ldo;叶子，不要走……&rdo;我警醒，冷冷的说：&ldo;放手。&rdo;他不为所动。&ldo;请你尊重我，也是尊重你自己。&rdo;我的话清晰分明，语气中的冷淡不容他忽视。他终于放开我，&ldo;我真的没机会了是吗？&rdo;他话语中隐藏着淡淡的伤痛，我心痛无以复加，失控的低吼出声，&ldo;向晖，你已经结婚了，你还要我怎样。&rdo;我捧住脸，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他抓进我的肩膀，强迫我面朝像他，&ldo;谁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rdo;我心头涌上一阵空洞的悲凉，&ldo;当初你出国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没怪过你。你对我说的那些残忍的话，我也可以原谅你。你让我不要等你，我还是傻傻的盼着你归来。可是，我等到了什么？&rdo;郁结多日的悲恸情绪倾囊而出，泪水掉的更凶。他手足无措的抹我的泪，&ldo;叶子，你不要激动，你听我说。&rdo;&ldo;我不听，我不要听。&rdo;我捂住耳朵，我怕他的话会让我更加难堪，更无法接受。他的眼中似燃烧着一把火焰，冰冷的唇毫无预警的压下，我咬他，踢他，捶他，都不管用，口腔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分不清是他的，抑或是我的，他根本不给我挣脱的机会，从轻柔的浅吻逐渐转为辗转热切的深吻，直至我完全软化。我怔怔的落泪，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悲哀。他捧起我的脸，用他的唇一点一点的吻去我的眼泪，低声下气的哄我，&ldo;叶子，你听我解释好吗？&rdo;我拼命的摇头，眼泪已将他衬衫前胸洇湿了一大块。向晖的身体紧贴住我，一手紧紧的箍住我的腰，另一手抬高我的下巴，&ldo;不管你愿不愿听，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叶子，我没有结婚。我回国也是为了找你，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rdo;他抓着我的手抚在他的心脏位置，&ldo;这里，一直只有你。没有其他人可以进驻。&rdo;我完全呆住了。他就这样静静的抱住我，不说话，不打扰我的思路，可是，我的思维显然停顿了，大脑空白一片，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低低的问：&ldo;怎么会这样？&rdo;我闭眼，仔细回忆起那伤的我体无完肤的一夜，蓦然睁开双目，&ldo;这明明是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rdo;向晖也是一怔，&ldo;你看到了什么？&rdo;我艰难的说出口：&ldo;结婚照。你太太她……很漂亮。&rdo;向晖眼中多了种让我陌生的阴鸷，&ldo;是谁给你看的？大鸟是不是？是不是他？&rdo;他的脸上蒙上一层重重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