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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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了眼，口中念念有词：&ldo;大姨妈我求你了，你好歹憋到我回了家再来。&rdo;我重复了几遍，试图以我的虔诚感动她老人家。殷禛听我叽里呱啦的说了一串，张口就问：&ldo;你大姨妈来了？在哪儿？我怎么没瞧见？&rdo;此时正好一段音乐结束，车厢内静谧无声，只有殷禛一人的声音，所有人都往我们这里看来。我脸涨的通红，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殷禛一脸莫名：&ldo;我哪里说错了？&rdo;我怒视他：&ldo;闭嘴。&rdo;他委屈的稍一撇嘴，我顿时心软，&ldo;算了，反正下了车谁也不认识谁，没什么丢脸的。&rdo;他强调，&ldo;我并没有说错。&rdo;我举手投降，&ldo;你是没说错，行了吧。&rdo;他淡定一拂袖，&ldo;本来就是。&rdo;我往窗口靠了靠，想起我妈的泼辣劲，幸灾乐祸的说：&ldo;你休息会，一会有的你受。&rdo;&ldo;怎么？&rdo;&ldo;你要冒充我男朋友，帮我骗过我妈。&rdo;他不动声色的觑我一眼。已经上了我的贼船，不怕他不就范，我信心满满，笑容绚烂。我妈住郊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车程，车厢里暖气开的很足，我本来只是闭目养神，却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嘈杂声吵醒。我揉揉眼睛，发现自己的脑袋搁在了殷禛的肩膀上。他转首笑笑，&ldo;醒了？看情形像是到了。&rdo;我不好意思的擦擦口水，暗自庆幸，幸好没有滴在他衣服上。我边走边交待，&ldo;一会见了我妈得有礼貌。&rdo;他淡淡道：&ldo;知道了。&rdo;我们先拐进大卖场，毛脚女婿头一回上门，总不能空手去。要说我妈的脾性，贵的便宜的或是价廉物美的通通难讨她欢心，最好直接拍给她一叠钞票，豪气干云的说：&ldo;想买什么自己买去。&rdo;可要殷禛这么干，也太不像话了。我还是中规中矩的选了两盒保健品，一只水果篮，以及两件牛奶，全让殷禛提着，自己晃荡着双手，悠闲得很。刚上楼还来不及掏钥匙，我妈就开了门，亲亲热热的说：&ldo;乖女儿你回来了。&rdo;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好在我早有准备。我把身后的殷禛推出来，笑嘻嘻的说：&ldo;妈，我带了个人来见你。&rdo;&ldo;伯母好，我叫殷禛。&rdo;孺子可教，我很满意。我妈是何等样人，一见这阵仗就全明白了。&ldo;死小孩，带男朋友回来也不早说，我好多准备些拿手好菜。&rdo;&ldo;他不会介意的。&rdo;我挽住老妈的胳臂往里走，我才舍不得让她操劳。殷禛跟在后面，表情怪怪的。我家客厅小，他放下东西，占去了大半的空间。母上大人手足无措的道：&ldo;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rdo;&ldo;应该的。&rdo;殷禛淡淡而笑。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我妈现在就是这幅神情。&ldo;这孩子挺懂事的。&rdo;钱是我付的，他不过拎了会，功劳倒全是他的了，我忿忿不平的想。&ldo;咚咚咚。&rdo;有人敲门。我打开门，来人看也不看我，直接闯入，&ldo;韵之，我都安排好了。&rdo;我悠哉的修着指甲，&ldo;张阿姨，你安排好什么了？&rdo;母亲面露尴尬。张阿姨好似这时才发现其他人的存在，她盯着殷禛看了好一会，&ldo;你不是那个……&rdo;我顺势接上她的话，&ldo;我男朋友。&rdo;她两眼瞪的比铜铃还大，&ldo;我上次问你，你还不承认。&rdo;我害羞的稍稍别过脸，&ldo;我那不是不好意思嘛。&rdo;&ldo;这孩子有男朋友了也没告诉我，让你白为她操心了。&rdo;我妈反应也快，明着捧张阿姨两句，让她消气了也就没事了。她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ldo;张阿姨，谢谢你一直对我很关心，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你也为我高兴吧。&rdo;张阿姨局促的搓手，&ldo;当然，当然。&rdo;她顿了顿，&ldo;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要去办，先走了。韵之，再联系啊。&rdo;我跟在她后面直叫唤：&ldo;张阿姨，您慢走啊。&rdo;关上门，我松口气。什么叫运筹帷幄之中，什么叫决胜于千里之外，说的就是我，我有些飘飘然了。随后我妈一句话把我打回原形，&ldo;那我们晚上吃什么？&rdo;&ldo;您没准备晚饭？&rdo;她嘿嘿笑了笑，压低了嗓门说：&ldo;原本我想你要出去相亲不愁吃喝，我下点面条凑合一顿得了。&rdo;我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母上大人，我算服了你了。16　1-16母亲捅捅我，&ldo;那我们晚上吃什么？&rdo;我没好气的说，&ldo;喝西北风。&rdo;我妈冲着我眨眼，&ldo;行，我无所谓，就当减肥了。&rdo;她眼角瞥着殷禛，似笑非笑，&ldo;只要你舍得他挨饿。&rdo;我的脸莫名红了，忿忿一跺脚，脱口而出，&ldo;肯德基。&rdo;母上大人最厌恶此类洋快餐，我故意出个难题给她。&ldo;中餐也吃腻了，正好换换口味。&rdo;她自言自语。&ldo;你们先坐会，我换件衣服就可以走了。&rdo;殷禛看着我和我妈两个斗嘴，若有所思。&ldo;喂，想什么呢？&rdo;&ldo;没什么。&rdo;他掩饰般的转过身。我抽出一张百元钞票塞给他，&ldo;待会儿主动点付钱。&rdo;他推回给我，&ldo;我有。&rdo;&ldo;你那点不够。&rdo;&ldo;不够再说。&rdo;&ldo;不够就来不及了。&rdo;我硬要给他，他坚决不肯要，轻道：&ldo;我不想欠你太多。&rdo;我不过是怕他丢了面子，这两者间有关系么。我不及多想，拽住他的衣服，把钞票塞进他的裤兜，他往外扯，我不肯，捂住他的裤子不放，我妈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ldo;咳咳，&rdo;她打断我们。我手还插在他的裤子口袋里，他一只手捉着我的，另一只手和我的胳膊缠在一起，看去暧昧无比。我收回手，若无其事的东张西望。母亲走到我跟前，贴耳说道：&ldo;悠着点，别当我不存在。&rdo;我颊上升起的热度一直红到了耳根。小区里就有肯德基，走过去不过分钟。我们先找了座位坐下，殷禛大叫一声：&ldo;店小二，把菜单拿来。&rdo;我立刻捂住他的嘴，陪着笑脸对围观群众说：&ldo;他开玩笑的。&rdo;我拉低了嗓线，拉下脸来，&ldo;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肯德基的吃食都是自己过去买的。&rdo;他嘟囔，&ldo;太不人性化了。&rdo;靠，没看出来他中文造诣这么高。母亲笑眯眯的看着我们，目光是洞察一切的了然。我心虚的扯了殷禛一起去服务台，我怕把他留下，他立马会在我妈的逼问下露馅。点了个全家桶和一些其他小食，我让殷禛先捧回去，并且叮嘱他多吃东西少说话，有啥难题等我回来再解决，我妈的功力可是很强的，他绝对不是对手。我找到洗手间解决生理需求，欣慰的发现，大姨妈果然刚才被殷禛吓的没敢来。等我回到座位上，更欣慰的发现，我妈和殷禛正相谈甚欢。他们人手一只鸡翅，嘴唇油光光的，说的是一些我听不懂的佛语，什么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什么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则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实，名物不实，是以物无，绕的我头都晕了。母亲大人听的不停点头，&ldo;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对佛法这么有研究。&rdo;殷禛笑曰：&ldo;多读读佛经，能抚平心绪，免于心浮气躁。&rdo;我被他们抛在一边，满心不愿意，摇头晃脑着嘴里念叨：&ldo;人生三境界，第一境界，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第二境界，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第三境界，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rdo;说完自己快笑喷了，简直是废话。老妈满脸笑容的看着我，&ldo;你什么时候也研究起佛法来了。&rdo;我一看殷禛拍对了马屁，灵机一动，&ldo;跟他学的。&rdo;母亲看殷禛的眼神顿时带了点肃然起敬的味道。老妈难得来次肯德基，她拿薯条沾着番茄酱吃的不亦乐乎，最后还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我得意的说：&ldo;好吃吧，据说这番茄酱是特制的，专供肯德基使用。&rdo;我妈一听，拉住正在旁边收拾桌子的一名服务员，&ldo;这没吃完的番茄酱我可以带回去吧。&rdo;服务员忍着笑说：&ldo;可以的。&rdo;殷禛十分自觉的喊了句：&ldo;番茄酱，打包。&rdo;我无地自容地弯下腰，把脸埋进膝盖，有气无力的说：&ldo;这两个人我不认识。&rdo;回到家，母亲大人拖着我拉家常，殷禛开了电视看新闻。我没话找话，&ldo;老妈，我今天见过穆先生了。&rdo;当着我妈的面，只能称呼穆先生而不能喊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