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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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镜中照出自己的模样，也笑了。&ldo;明天带你去理个发。&rdo;我说。又去卧室给他找枕头。出来的时候，我着实被吓了一跳。他正拿着剪子在头上比划着，这是要做什么？许是害怕，也有可能是舍不得，他终究还是没下手。我一把抢过剪刀，吁了口气。以防万一，我把剪刀藏到厨房里，并且锁上门。我可不是担心他出事，我是怕一尸两命，如今我的小命也要靠他保全呢。04　1-4早上我醒的很早，我是典型的上班起不来，休息睡不着。没想到有人比我更早，我睡眼朦胧的去浴室时，差点踢到他。殷禛手里捧着一本书，瞧的挺带劲。那是一本《阎崇年说清史》的彩图珍藏版，我刚买了不多久，因为不时拿出来翻翻，就随手放在了沙发上。&ldo;你还挺好学的。&rdo;他瞅我一眼，&ldo;过奖。&rdo;看他神清气爽的模样，看样子昨晚一定睡的很好，只可怜了我，家里莫名多了个陌生人，即便我艺高胆大，也不可能睡得踏实。&ldo;麻烦您老把脚抬一下。&rdo;他微笑，换了个姿势，给我让路。我洗漱完毕，煎了两个荷包蛋，用烤箱烤了几片面包，又在奶箱里取了鲜奶倒上，端到他面前，没好气的说：&ldo;吃吧。&rdo;为什么我有越来越强烈的预感，我请了个大爷回家来伺候着。他先是轻轻咬了口面包，似乎觉得味道还不差，端正坐下，细嚼慢咽，这时终于想到我，&ldo;你也坐。&rdo;&ldo;谢了，&rdo;我瞪眼。吃完早点，又看了会早新闻，我琢磨着商店也快开门了，说：&ldo;走，我带你出去理发买衣服。&rdo;他指指身上的睡衣，&ldo;你就准备让我穿这身出去？&rdo;我笑了，&ldo;穿睡衣或者穿我的衣服，你选。&rdo;他郁闷了半晌，屈服道：&ldo;那走吧。&rdo;难得他也有说不话来的时候，我心情忽然大好。&ldo;等等，&rdo;我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找出一顶绒线帽，&ldo;你戴上。&rdo;他要是顶着这一头乱发出去，估计一会警察叔叔就该来找我了。我先带他去了小区附近的美发店。&ldo;年小姐，今天这么早。&rdo;4号小吴是我的&ldo;御用&rdo;理发师，整个美发店都知道我对4有执念。&ldo;嗯，带个朋友来剪头发，你看怎么顺眼就帮他怎么弄。&rdo;小吴抓起殷禛的一把头发，目瞪口呆道：&ldo;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发型。&rdo;我满嘴扯皮，&ldo;你真没文化，清宫戏里不是一堆么。&rdo;小吴点头，&ldo;看着像。&rdo;我继续胡扯，&ldo;人家可是敬职敬业的群众演员，这不，才从片场回来。&rdo;小吴恍然大悟。&ldo;得，要不剃个光头吧，等头发都养出来了我再给设计个适合他的发型。&rdo;我见殷禛不反对，就替他做了主，&ldo;行，你看着办吧。&rdo;小吴手中的剪子刷刷几下，一缕缕的发丝掉在地上，我看着汗颜，他的头发比我这姑娘家都长，这是怎么留的啊，他家里人也不说说他么。殷禛面无表情的看着镜面，嘴角抽动几下，忍住没说话。我自言自语，&ldo;心疼现在也晚了。&rdo;小吴一边给殷禛理发，一边有的没的说上几句，&ldo;年小姐，他是你亲戚啊？&rdo;&ldo;嗯，我表哥。&rdo;我拿着一本杂志百无聊赖的翻看。&ldo;长的不像。&rdo;我说：&ldo;他像他爸，我像我妈。&rdo;小吴似乎理了很久也没整理出我和殷禛之间的关系来，挠挠头皮，&ldo;年小姐，你真幽默。&rdo;我也挠挠头皮，&ldo;我没开玩笑。&rdo;小吴只是一个劲的笑。殷禛闭了闭眼，微微叹口气。不知是在感叹他的头发，还是在叹息我的不着调。&ldo;好了，&rdo;小吴轻吁口气。我一见镜子里的大光头，立马把帽子给殷禛戴上，这噌亮的头皮，大冬天的走在街上警察叔叔还是要来找我。我把贵宾卡递过去，小吴腼腆道：&ldo;年小姐是我们的常客，这次就不收钱了。&rdo;&ldo;还是算钱吧，要不我总觉得欠你一个人情。&rdo;&ldo;真不用。&rdo;小吴连连摆手。我从包里找出十块钱扔在桌上，&ldo;就这样吧，少了我也不管了。&rdo;我拉着殷禛出门，犯难的看着这个身穿睡衣头戴绒线帽的年轻男人，估摸着没进商场的大门就得被人赶出来，去大卖场的话，可能情况会好一点。我也曾在大型超市看到不少中年妇女穿着睡衣买米拣菜。我不文雅的打了个响指，&ldo;走，去下一站。&rdo;殷禛神情稍显局促，伸手摸摸头，又不自然的放下。我没放在心上，&ldo;哎呀，别舍不得了，最多两个月就长出来了，先将就下吧。&rdo;他深深的看我一眼，神情闪现一种深切的无力感。我带他去了武宁路上的家乐福，打车去的。考出驾照有好几年了，但我一直不敢开车，原因在于我拿到本的这天，在高速公路上亲眼目睹一场重大交通事故，给我留下极大的阴影。我宁可每天打车上下班，也不愿意买辆车供着，就为这事，已经被崔怀玉嘲笑过很多次了。她说：难不成吃饭噎死的，别人就不吃饭了？电梯掉下来摔死的了，就没人敢乘电梯了？你这纯粹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但不管她怎么说，我还是我行我素。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听不进半分劝。对男装我没有研究，随手扯了几件丢给殷禛，一指试衣间，&ldo;进去试试。&rdo;他也二话不说，利落的抓起衣服钻进更衣室。一旁的售货员紧盯着他，又把视线投向我，指了指脑袋，小心翼翼的开口，&ldo;小姐，这人，这儿有毛病？&rdo;我大怒，&ldo;你才有毛病呢。&rdo;许是被我的气势吓到，她立马改了口，&ldo;对不起我说错话了。&rdo;我瞪她两眼，气愤不已。大概是要弥补刚才的过失，那售货员又屁颠颠的献殷勤，&ldo;小姐，你对你男朋友真好。&rdo;我一甩长发，一本正经的说：&ldo;你果然有毛病，眼睛出了问题。&rdo;她：&ldo;……&rdo;我不再理她，也不想再光顾她的生意，打算一会殷禛出来拉上他就走。她苦着张脸，一定觉得自己霉星高照，说什么都是错。就在殷禛走出来的一刹那，我改变了主意。五十块的衬衫，七十块的毛衣，一百元的牛仔裤，还有一百五十元的羽绒服，八十元的皮鞋，全身上下不到伍佰元的行头，竟被他穿出了贵族的感觉。尽管戴着一顶有些年头的绒线帽，丝毫无损于他的气质。甚至，他的一举一动，他的眼神，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人只能臣服，却不敢对他有一丁半点的轻视。那售货员也是个人精，见我两眼发直，早就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ldo;这套衣服简直就是为他度身打造，太合适了。我就没见有人穿的比他更帅气了。&rdo;我瞟了她一眼，太言过其实了吧。虽然，我也觉得他穿着挺好看。我淡定道：&ldo;那你就穿着吧。&rdo;颇有些心疼的拿出五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换回来一张皱巴巴的五十。&ldo;走了。&rdo;天气太冷，我对着掌心哈了口气，再用力的搓搓手。殷禛走的很慢，我回头一瞧，忍不住就笑了。他双手背在身后，跎着方步，很有种老学究的感觉。&ldo;喂，你入戏太深了，还以为在拍清宫戏呢。&rdo;他犹豫了一下，说：&ldo;买衣服的钱，我以后会还你的。&rdo;&ldo;你得了吧你，你吃我的，睡我的，房租不要钱啊，水电煤不要钱啊，我告诉你，你呀，这辈子都还不清咯。&rdo;我本是一句玩笑话，他却涨红了脸，被我堵的半天说不出话。我琢磨着，是不是玩笑开大了，就捅捅他，&ldo;行了，我说笑呢，以后用你的工资慢慢还吧。&rdo;他这才点点头，神情略微恢复自然。05　1-5我想，我今天出门前应该看下黄历的。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倒霉撞见我妈的好朋友好姐妹张阿姨。我想装作没看见她，趁早溜之大吉，她却先叫了我的名字。&ldo;呦，这不是小颖么？&rdo;&ldo;张阿姨，您好。&rdo;我硬着头皮和她打招呼。不能怪我躲她，这位张阿姨平生有两大嗜好，一是好八卦，左邻右舍的那些事儿没有她不清楚的，二就是替人介绍对象。她最大的恨事就是没把我给顺利推销出去，就为这事，她没在我妈跟前少唠叨。她悄悄拉我到角落，&ldo;小颖啊，那是你男朋友？&rdo;我无语，为什么都这么认为。除了男朋友，我就不能和异性逛街了？&ldo;长的还不错，就是有点呆，人都不会叫，哪有我们家小勇懂事。&rdo;张阿姨义愤填膺，她上次介绍了她家表侄给我认识，被我三振出局，到现在她还在为他抱不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