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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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迎哈哈笑着挽住赵老太爷的胳膊，“赵爷当天坐哪，赵大哥和六六便坐哪，好不好？”赵老太爷家里三个孙辈，老大老二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唯一的女娃娃老三又从小女扮男装，一直以来缺少女性气息环绕的赵老太爷对晚年得来的“孙女”楚迎向来喜爱地紧，虽然在秦靳这件事上他心里确实有着疙瘩，但他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慢慢地也就消了气，不至于真的和楚迎翻脸。楚迎得了赵老太爷的宽恕，心里松了一大口气，欢天喜地地回家去后，当晚便吃了两碗米饭，惊得周岩砚以为她要悔婚，两兄妹差点打到饭桌底下。f市的这一场婚礼按照吴素琴的要求，完全以老家p市的习俗来办，楚迎在婚礼当日早早便起床梳洗，然后便一脸困倦的坐在梳妆椅前任由专业化妆师在她脸上刷刷扑扑，她只是配合地睁眼闭眼，整个人精神亢奋，肉体却疲惫，萎顿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叶舟是前两天便被委派过来给吴素琴打下手的娘家姐姐，这会儿刚推开新娘化妆间，便忍不住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抢良家妇女当压寨夫人呢，姑娘，要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楚迎也笑了，“叶姐，我不是后悔，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让人恍惚。”叶舟四顾一番后，坐到楚迎身后，感叹道：“是挺像的。”正给楚迎弄头发的化妆师好奇道：“像什么？”叶舟眼珠子一转，狡黠地笑，“像她的前一场婚礼。”化妆师一愣，惊道：“新娘子年纪这么轻，真看不出来是……”楚迎微微一笑，坦荡地接受化妆师的惊讶目光。叶舟站起身，走到楚迎背后，附身从镜子里注视楚迎，笑道：“你本来应该是我妹妹的。”楚迎也从镜子里看向她，笑道：“我本来应该是岩岩的妻子。”“哈哈，人生就是要有这么多个‘本来’和‘但是’才有趣嘛。”叶舟捞起楚迎的一束头发，笑道：“这回真的能给我生个胖侄子了吧？你们卧室拆床那一招已经不灵了，再不生，我们青青可就老了。”楚迎脸微红，“我可不想和青湖为敌，那孩子古灵精怪的，看起来就不好对付，更何况，我想生一个像青青那么漂亮的女孩，聪明冷静，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叶舟的神情在镜子里忽然变得落寞起来，她苦笑道：“不要像青青，青青身体不好。”“慢慢调养就没什么大事了。”楚迎瞧出叶舟眼里一闪而过的悲凉，心里诧异，她与叶舟一家虽然有感情，但毕竟分居在两市，许多事情虽然有耳闻，但并不十分了解，她刚想仔细问问情况，卧室的门正巧被推开，探进赵清持欲言又止的一张脸。楚迎立即招手唤她，“过来坐。”赵清持穿着一身白色礼服，身材颀长，面目清秀，直挺挺站到楚迎面前，眨眼间便花了化妆师的眼。叶舟吹了声口哨，在楚迎促狭的笑眼里，拉着已经工作完毕却仍呆立现场的化妆师下楼了。等房间里没了人，楚迎这才拉住赵清持的手，问她：“怎么了？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赵清持的眼睛似乎不太敢和楚迎对上，躲躲闪闪，说不出的别扭。楚迎看她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呀，怎么了？”赵清持犹豫片刻后，轻声叹道：“二哥好像要回家了。”“诶？什么时候？”楚迎惊讶，“他怎么回来了？”“可能明天会到吧……”赵清持支吾道：“我也不清楚……”楚迎心中了然，又不好说什么，她和赵清持相顾无言地坐了一会儿，吴素琴便过来敲门了，老妇人一身喜庆的红装，虽然眉眼间依然有着挥散不去的哀愁，但看上去倒也安然，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楚迎后，满意地笑道：“真漂亮。”楚迎笑了。吴素琴笑道：“时间快到了，秦靳差不多也该过来接你了。”像是为了验证吴素琴的话，窗外噼里啪啦忽然炸响一连串的鞭炮，赵清持站到窗边一看，笑道：“新郎来了。”楚迎也走到窗边，静静地往下看。院子大门前停了长长一列的婚车，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簇拥着朝大门走来。楚迎一眼便瞧见人群前头的秦靳。她的新郎。她微微笑，眼里的光越来越亮，整个人一扫先前的困倦，眨眼之间便神采奕奕。吴素琴看着她，淡笑。楚迎身上的光，是只有被爱的女人才能绽放出来的华彩，无与伦比。卧室的房门被周岩砚轰地推开，一身黑色正装的周岩砚喜笑颜开地站在门边，乐道：“听到没有，新郎要撞门了。”楚迎骂他：“你好意思让林樱一个人在楼下顶着？”周岩砚嘻嘻笑道：“她带着咱们公司十几号女老师往楼底下一站，就是千军万马也能给你拦下来你信不信。”楚迎想起那些年轻貌美的女老师，忍俊不禁。赵清持却泼了盆冷水过来，“哼，秦靳带过来的伴郎团可都是我们公司高层管理里的黄金单身汉。”周岩砚一愣，继而捂脸大叫，“居然玩色诱！太无耻了啊新郎！”楚迎哈哈大笑。新娘卧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身礼服的秦靳挺拔地站在那儿，喜滋滋地笑，“谁骂我无耻？”楚迎立即把手指向周岩砚，告状道：“就他！”周岩砚不死心地往外看，秦靳笑道：“不用看了，全临阵倒戈了。”周岩砚捶胸顿足，“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真是气死我了。”秦靳不管他，他走到楚迎身边，俯身凝视她，满足地笑，“你真美。”楚迎微微笑，脸上的笑容幸福恬适。秦靳孤家寡人地来到f市，本没有在此安居乐业的心，故而连房子都没买，只在酒店里包了套公寓住，不仅省了清洁的麻烦，一日三餐还有人专门服务，和楚迎定下婚约后，他直接在市区距离周家不远的地方买了套复式公寓，也算有了新房，婚礼当天接了新娘子，就是往那处新家送。秦靳领着楚迎，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伴娘伴郎团，一群人正要往门口的一长排婚车走去，周家大门前的坡道上，忽然驶上来一辆黑色越野车，坡道较窄，越野车隔着婚车慢慢驶过，秦靳楚迎他们不得不让开一边，等它先行通过。谁知那辆越野车竟然在赵家大门口停下来，这下，就连楚迎都忍不住好奇地望过去了。越野车的车门打开，先走下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他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是较深的小麦色，后脖子钻出领口的一小片肌肤上是若隐若现的一截青色纹身，这个男人关上车门后便转头朝婚车这边望过来，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沉稳之中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灿烂与阳光，他在人群里搜了一圈，最后招手笑唤道：“六六！”楚迎心里嘎登一声，急忙去看身后的赵清持。赵清持此刻的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她的眼皮以微小的幅度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她讷讷往前跨了一步，喃喃唤道：“……二哥……”从越野车的另一侧车门里绕出一个个子不高的女人，黑长的头发披在肩后，素白皎净的一张脸，两只黑亮的眼睛带着笑地望过来，只看上一眼，便让旁人忍不住地欢喜。楚迎心里了然，知道那二位就是赵清持这辈子的魔障——赵家老二赵煜和他妻子木潸。“六六，果然是你！”木潸站在赵煜身边，娇小地像只小兔子，她兴高采烈地挥手，一直在笑，“你长得好高了！快和小煜一样高了！”楚迎看向赵清持，发现六六的脸色除了有些白外，一切都很正常，她松了一口气，拍拍赵清持的手，安慰道：“要不你先回家去？”赵清持摇摇头，“我要参加你的婚礼。”楚迎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会儿赵清持的脸色，待确认她没有大碍后，这才点头答应，“那好，你现在陪我去新家，其他的暂时都不要去想，好吗？”赵清持点点头，转身毅然决然地坐进了婚车驾驶座的位置。一直旁观的秦靳终于低声说道：“那是赵家老二，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楚迎奇道：“你也知道？”秦靳点点头，“他是赵钰的弟弟嘛。”楚迎叹气，“也是六六的劫数。”秦靳恍然大悟，再扭头去看越野车旁的那个男人时，已经不自觉带上了探寻的意味，幸好赵家的大铁门已经打开，赵家老大正施施然从里边走出来迎接自己的弟弟，双方暂时没有了交集。秦靳扶着楚迎坐进车里，低声笑道：“咱们真是好大的面子，一场婚礼指不定还要出现多少高人。”楚迎失笑，“而且各个还都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