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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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那年，两个人在银杏树下下象棋，树枝掉下来，庄淇推开自己，干枯的树枝直直地插进他的小腿肚。吓傻了的单青背着他就往医务室跑，拔树枝的时候，庄淇疼得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着让他别哭，他哭他更疼了。庄淇说，他心疼。在这五年里，庄淇只哭过这么五次，一年一次，像是和老天约定好了似的，单青能完整不落地全部回想起来。但是十五岁以后直到现在，关于庄淇的记忆是空白的。里面没有庄淇，谁都没有。只有他单青自己趴在马桶上哭得昏天暗地……没有了那十年不算什么，以后自己的回忆里就不再只有他自己哭的时候，里面又加上了庄淇。庄淇哭得他肩膀上凉凉的，但是他心口却是暖暖的，单青笑着亲了一口庄淇说：&ldo;这么大年纪了哭什么！&rdo;庄淇丝毫不在乎被单青看到自己哭，翻身压住单青，庄淇狠狠地吻住单青，仿佛要把他的唇撕下来一般地吻着，直到两个人都吻得气喘吁吁，庄淇才把头埋在单青的脖颈间，结束了这个吻。&ldo;单青。&rdo;庄淇闷闷地叫了单青一句。&ldo;嗯。&rdo;单青抱着他笑着应声。&ldo;我爱你。&rdo;&ldo;我也爱你。&rdo;清明放假不比年假和十月一，同学们都挺闲的，所以来酒店来的比较早。而许光明作为班长，来的是最早的，在那安排着定菜。毕业后大家就没再见过，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八卦。看着许光明忙前忙后，话题自然也就停在了他身上。&ldo;听说许光明现在是某家私企的总经理呢。&rdo;&ldo;对啊，门口那辆奥迪就是他的。&rdo;&ldo;哎，青年才俊啊！当时在学校里是拔尖人物，现在在社会上也是栋梁。就是不晓得有女朋友了没？&rdo;虽然在忙前忙后，但是许光明却能听到那群女同学在讨论他，心中的得意洋洋毫不掩饰地挂在了脸上。看着那几个女同学，许光明心里冷哼，就算没有女朋友也看不上你们啊！白眼一翻，刚好翻在了从门口进来的陶琳身上，眼睛一亮，许光明赶紧走了过去。陶琳今天穿得很随意，白色纱织外套配着一头黑长直发，显得特别清纯，让许光明一下子就回忆起当时第一次见陶琳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陶琳进去后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了，许光明笑着走过去，问她：&ldo;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你怎么来的？&rdo;自从单青那件事后，陶琳对许光明就彻底没了好感。但是他这样问，又不能太没礼貌，陶琳笑了笑说：&ldo;坐车。&rdo;&ldo;公交车吧！&rdo;许光明马上说，然后又体贴道：&ldo;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准备过去接你，你这一个姑娘家挤公交车多累啊！&rdo;面对这样的人，陶琳实在是笑不起来，淡淡地看了许光明一眼，陶琳说：&ldo;不用，我坐着单青的车来的。&rdo;今天早上她收拾得有些晚，准备打的来的时候，路上呼啸而过一辆白色大切诺基。大切诺基在她不远处停下，车窗摇下，单青特帅气地冲她招手让他上了车。&ldo;他？&rdo;许光明气得冷哼一声，嘲讽道：&ldo;他开什么车，奇瑞qq么？&rdo;&ldo;哎，你看那人是不是单青啊？&rdo;那边有同学惊喜地叫了起来。&ldo;是哎，几年不见他怎么变这么帅了！连车也这么有型……&rdo;同学感慨道。许光明转头，玻璃门外，单青刚把车停好准备下车，副驾驶上坐着他昨天见到和单青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两个人从车上下来，男人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单青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来揍了他一拳。两个男人进门，酒店瞬间像被挂了一幅画，直杀人眼球。刚才没看到庄淇时，几个女生还有吵嚷着说单青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但是庄淇一出现，大家似乎都想起了什么似的，瞬间闭上了嘴巴。见单青停好车，陶琳冲他笑着挥了挥胳膊：&ldo;这里！&rdo;他们这个专业女生多，单青又不擅长和女生打交道，所以跟班里的同学交往也不冷不淡。礼貌地冲着大家点了点头，单青就坐在了陶琳身边。倒是庄淇，笑着和每个人打了个招呼。单青一来，话题从许光明身上骤然转到了单青身上。大家不外乎谈谈单青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还有旁边的庄淇是谁。被冷落的许光明让大家停止了交谈，让服务员端菜上菜。席间，推杯换盏自然不在话下。许久不见的同学们，谈着近况，笑着吃着喝着，挺放得开的。有几个想过来和单青喝酒的，单青都一一接下了，不几杯下肚，就有些晕了。庄淇要替他喝，被单青狠狠地踩了一脚，瞪了他一眼：不想活了？许光明看着两人之间亲昵的动作，眼睛里藏不住的厌恶，但是陶琳却和他们两个谈笑风生，而且旁边几位女同学貌似也挺喜欢跟他们聊天的。许光明倒了杯酒，走到了单青身边。单青停止和陶琳的谈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许光明端着酒杯，脸上挤出一些抱歉的表情对单青说：&ldo;单青，当年那事咱们年轻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rdo;他话一说完，整个包厢里顿时鸦雀无声，陶琳脸一拉，冷声道：&ldo;许光明，你想干什么？&rdo;当着庄淇的面，他要说什么？懒散地转了转手里的筷子，单青抬起眼皮又看了许光明一眼。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当时滚做一团，是他们两个人共同作用的结果，而现在他许光明已经大人有大量的释怀了，然后希望他这个gay也释怀，不要再去喜欢他或者烦他了么？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是喜欢他的？包厢里已经传来了窃窃私语声，单青面无表情地坐着，没有任何动作。&ldo;应该是你别放在心上。&rdo;单青定在那里，庄淇却笑着举起酒杯站在了许光明跟前。&ldo;我十五岁那年出国，和单青断了联系。你跟我有三分像，他喝醉酒后误把你当做我才造成了你们那年的误会，所以，该道歉的是我。我先干！&rdo;说完，庄淇举杯就要喝。单青赶紧拉住他，完全搞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许光明这样的人，就当野狗乱吠，不去理就是了，干嘛还喝酒糟蹋胃？握住他拉着自己的手，庄淇冲他一笑，把杯子里的酒全干了。这时，包厢里的嘁喳声更大了。有些人直接讨论起了当年的事。庄淇和许光明仔细那么看，还真有三分像。原以为单青是因为喜欢许光明才和现在这人在一起的，却没料到许光明完全是自作多情了。看到被打了脸的许光明一脸猪肝色，陶琳哈哈笑起来：&ldo;哪里三分像啊？许光明的魅力值可是连你三分之一都比不上！&rdo;脸皮虽似铜墙铁壁般厚，但是被陶琳这么柔柔地一句话给打了脸，许光明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口把酒闷掉，许光明拿着酒杯坐去了另外一边。看着许光明狼狈的样子，陶琳笑起来冲着庄淇竖拇指，单青坐在那，不自觉地也笑了出来。笑完后，一脚踩在庄淇脚上，暗怒了一句：&ldo;别再喝酒了！&rdo;听到命令，庄淇笑着从桌子底下握住单青的手笑着说：&ldo;那是水，陶琳给我的。&rdo;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席间尴尬了一会后，大家又重新把气氛活跃开了。大家年纪差不多，过了二十五，最烦的就是家里催着结婚。一群大龄青年凑在一起倒苦水，倒着倒着不知道谁问了一句。&ldo;咱们班有结婚的了么？&rdo;包厢里的人互相看了看，同时摇头耸肩，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许光明笑着说：&ldo;结果全班都是光棍，也不知道班里谁最先结婚。&rdo;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陶琳一眼，而陶琳默默地夹菜吃菜，根本不理他。正在大家互相推测的时候，庄淇却握着单青的手举了起来，笑眯眯地说：&ldo;我们。&rdo;声音不大，但是却把整个场面又镇住了。单青完全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句，扯开庄淇握着自己的手面瘫着脸说：&ldo;他今早上出来忘吃药了，大家别理会他抽风。&rdo;陶琳却不同意了，戳着单青水泥一样的脸说：&ldo;你这是干什么啊？人家庄淇可是在对你间接求婚呢！&rdo;心脏砰砰地跳着，面瘫脸上染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单青看了庄淇一眼，庄淇握紧了他的手。&ldo;我是说合法夫妻！&rdo;许光明气愤地说，怎么自己今天说什么都被庄淇搅局！&ldo;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不合法的？&rdo;庄淇仍旧笑着，眼睛里却射出森森寒气，逼得许光明打了个一个哆嗦。庄淇是荷兰籍，要和同性结婚也是完全受法律保护的。被庄淇的目光逼视着，到喉咙里的话又咽了下去，许光明倒了杯酒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