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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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雪仕不禁又皱了下眉头，他们是为了接近赵氏而来，这还没到人家的门坎呢，就先收了个得罪过赵氏的人。

  &1dquo;你是不是荡渔村的良民与我无干，先说来听听你家男人是怎么得罪那位少爷的?”

  吉娘的背脊这才稍稍放松，抹了下额头上的细汗道：&1dquo;我家小儿自小便身体有亏，因为家境贫寒，便一直都没能好好地给他补过身子，近年来得了喘咳之症，一直不得好。他爹爹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道偏方，说是水中鳗鱼以盐煮汤可解。可那时已经是深秋，要想捕鳗鱼着实不易，孩儿爹便想到了咱们村里有一处湖面，背山靠阴，必定有鳗鱼可钓，只是，只是那处地方是族中的禁地，孩儿他爹原本想着半夜里偷偷地去钓必定不为人所知，谁知道就碰上了天赐少爷。”（注：此方出自宋代《太平圣惠方》）

  &1dquo;即是深秋，这位天赐少爷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湖边?”杨雪仕没想到他们一通闲聊，居然聊到了正题之上，连忙开口问道。

  &1dquo;不知道，不过天赐少爷半夜里在村里出没&he11ip;&he11ip;那是常有的事。”吉娘脸上稍赧颜地小声道，杨雪仕心想多半是这位越天赐晚上在村中偷鸡摸狗，干那偷香窃玉之事。

  杨雪仕脑海里想到偷香窃玉这四个字，脸莫名地就红了一下，微有些不自然地挺了下腰。

  昭然道：&1dquo;你接着说。”

  吉娘苦笑了一下：&1dquo;孩儿爹当时已经钓了两条鳗鱼上来，便央求天赐少爷看在家中病孩的份上高抬贵手，可是天赐少爷却是不允，还把他的渔篓子扔到了湖中，两人因此起了冲突&he11ip;&he11ip;”她说到这里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

  &1dquo;你们门上的朱漆被铲了有一阵子了吧。”

  吉娘点头道：&1dquo;有三四年了。”

  昭然吃惊地道：&1dquo;就为了两条鳗鱼，要惩罚三四年这么久?”

  &1dquo;村里的规矩就是如此，谁家门上的朱漆一旦被铲了，除非为族中立有大功劳，否则要想再刷上去就难了。”吉娘又是一声叹气。

  沿着台阶再往里走，茅草屋逐渐变成了平顶瓦房，门前不但有朱漆，还有金纹所写的赵字。

  这里的村民少了几分好奇之色，瞧见了软椅旁的吉娘，只压低了声音低声窃窃私语交换了几句，就回屋将门上了，吉娘不由自主就弯了腰，缩起了脖子低头跟在后面。

  ----

  走到墨瓦跟前，昭然刚落轿，边门便开了，走出来一名银老者，他上前躬身道：&1dquo;不知贵客从何而来?”

  &1dquo;我乃广西道巡按御史杨雪仕，因任上有桩公案需是拜会族长。”杨雪仕说着就递上了手里的拜贴。

  巡按御史素有代天子巡狩之称，品衔虽然不高，但极有权力，即便当地的府官见了他们都要避让三分，这个老者却是瞧了一眼拜贴，又还给了杨雪仕神色淡淡地道：&1dquo;杨大人，族长连日来身体不适，怕是见不了客，回头小人会替大人转告您来过了。”

  杨雪仕面有尴尬之色，吉娘更是缩在轿后，连头都不敢抬。

  昭然歪身道：&1dquo;杨大人，不是说这边有村民高御状，说有豪富之家奸杀凌弱，你才过来看看的吗?”

  杨雪仕蓦地头皮都快炸了开来，那名银老者不禁面色有些难看，倒是接过了拜贴，神情略有些倨傲地道：&1dquo;即然是如此，我便去通禀一下族长。”

  等他走了，杨雪仕气得咬牙切齿地道：&1dquo;你这是何意?”

  昭然懒洋洋地道：&1dquo;人家一个门房都能识字，这是多大的派头，跟他比派头你不是自讨没，不如比公务，你即有公务在身，赵氏又确实被人告了，这没官查也就罢了，有官查他赵氏岂敢不理会，莫非他家有几道免死金牌?”

  他掉头问：&1dquo;怎么你的大事连得罪个乡绅都不敢?”

  杨雪仕气过倒也镇定了下来，挺直了背脊：&1dquo;御史之道为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为民赴死亦可，遑论得罪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