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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停滞了一下,还是很快穿好了衣服。一回头,仲源也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身上微微地冒着热气,歪着头用一面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举手投足间依旧是一贯的从容优雅。
林锐盯着仲源看了看,又回过头望着窗外,脑中空空一片。
过了一会儿感到有人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扭过头,仲源已经坐在了身旁,五官分明的轮廓去掉了眼镜的阻挡,显得更加分明和精致。
“林锐,我……”仲源定定地看着林锐,眉尖微微敛起。犹豫着开口,然而话到一半,却被后者轻轻打断。
“仲哥,”林锐注视着面前的人良久,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摆摆手说,“你不用说什么,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不是么?”
仲源愣了一下。在他看来,这句话明明只说到一半。
因为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你不用负责,忘了便好”,还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对你……也抱有同样的感觉”?
仲源从林锐淡淡的神情里揣摩不出到底是那种可能,但也并没有追问下去。或许心里到底是有些担心,如果答案真是前者,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完全坦然的。
于是只能一笑,伸手揽了揽林锐的肩头,又很快站起身来,说:“那么,我先走了。有什么随时打电话。”
“嗯。”林锐轻轻一笑,点点头。
仲源习惯性地走到床头柜边去找眼镜,然而那里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站定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昨天晚上好像把它掉在浴室门口了。低头四处看了看,依旧什么也没找到。
皱了皱眉,想到家里还有几副备用的,便也不大算太过追究。只是回去的路上可能有些不太方便了。
然而走到门边,脚下却忽然踩到什么。低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眼镜。
但却只有一半。目光朝四处看了看,见另一半正歪歪斜斜地躺在墙角。
仲源起初一惊,蹲下身子,把两半眼镜握在手中,却失神一般盯着看了很久。眉尖已随着自己内心的猜测而不自觉敛起。
“仲哥,怎么了?”过了一会儿,身后远远地想起林锐有些诧异的声音。
“没事,”仲源赶紧站起身子,把东西往口袋里一塞,笑着摆摆手,说:“我走了。”便很快推门而出。
————————
fed仰面躺在床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老妈余惠推门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下,叫了一声“德儿”,没有得到回应。她皱了皱眉,,伸手拔掉了儿子耳朵里塞着的耳机。
立刻有声音顺着小小的耳塞流露了出来,哪怕是坐在一旁也可以清楚地听见旋律,可以想见塞在耳朵里是多么震耳欲聋的音量。
这曲子,如果林锐或者是仲源在场,就一定能听出这就是那首让无数人因它而死的《glooysunday》。而余惠虽然不知道与这曲子有关的故事,但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从旋律之中流露出的绝望和悲伤。
平时嘻嘻哈哈神经大条的儿子今天突然听起这样的曲子,还不要命地放出这么大的声音,这让她不禁有些担心。伸手揉了揉fed的黄毛,柔声问道:“什么时候回的?晚上电话也打不通,还真让我着急了一下呢。”
fed双手交叉地枕在脑后,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转过头,脸上浮现出一层很浅的笑意,有些歉意地说:“昨天庆典之后,和朋友出去玩,弄晚了一点,也没发现手机没电了。”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有些沙哑。
余惠盯着儿子的表情看了看,隐隐觉得有点反常。意想之中,如果是放在平时,他肯定会嘿嘿一笑,伸个懒腰,没准还会没大没小地把自己肩头一揽,说:“老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回来晚点还能走丢不成?”但她也没有追问,伸手在fed脸上抚了抚,动作却僵住了一下。
“怎么回事?感冒了?”
“嗯?”fed神态里有一点惊讶,伸手在自己额前摸了摸,发现自己也摸不出什么温度差来,便只是笑笑说,“昨天没带伞,淋了点雨。一点小感冒而已,没关系。”
“我去给你弄点药过来。”余惠说完很快起身出了门。
fed依旧望着天花板。等到余惠再度推门进来,把茶杯轻轻放到床头柜上的时候,身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那你多休息一会儿吧。”余惠看着床上如木头人一样的儿子,临走前不放心地叮嘱道,“记得喝药。”
“嗯。”fed应了一声,余光瞥见自己老妈推门出去了,又伸手很快地把耳机塞了回去。
如水般黑暗与绝望的曲调顷刻间又在耳边萦绕开来,小提起有些凄厉的哀鸣顷刻间就充斥在脑海,把其他所有的思绪驱逐殆尽。fed觉得自己脑中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愿去想。就一直定定地盯着天花板,仿佛要在那里看出一个洞来才肯罢休。
《glooysunday》,失恋的作曲家传达给所有听者的,悲哀到绝望的心理暗示。他不禁有些自嘲地想,这曲子或许还真的很适合现在的自己听。只是,从林锐家里出来之后,他发觉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样的绝望。
不是说心里没有抽痛的感觉,只是这感觉好像已经麻木了,麻木到身体已经把它自动默认成一种习惯。以至于其他的感觉都已经钝到被自己轻易地忽略了。
被老妈一说,才觉得浑身上下有些燥热。fed吐了吐气,觉得自己平时身板还是很不错的,怎么会因为淋了点雨就忽然变成病秧子了。但潜意识里还是明白,也许是因为始料未及的打击,让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
但此刻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还是一场平静的。甚至只希望脑袋一直这样被音乐填满,一直这样空洞下去。如此一来,昨天夜里的那些声音就不会再度不停地如梦魇一般回响在自己脑中,挥之不去。
到底还是一种逃避吧,fed自嘲地对自己笑了笑。但是,除了逃避,自己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么?
没有。没有。或许,自己从退出林锐房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了做一个成人之美的好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心里反而比刚才更难受了点。fed刻意地长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注意力,不要再纠结于这注定的结果了。
然而这个时候,却看见老妈再度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神色里有几分异样。
拿下耳机,顿了顿,问:“怎么了?”
“德儿,”余惠坐到床边,也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的那个模特,是不是叫林锐?”
fed点点头,转过脸正准备开口问怎么回事,然而目光已经先行落在了报纸上一张很醒目的标题上。于是立刻住了嘴,自知一切都无需再问了。
“林锐深夜幽会被拍神秘男友身份不明”
标题下是一张有点模糊的照片,可以看到是两个男人拥吻的场景。背对着镜头的那个人的身影已经无法辨认,然而面对着镜头,却可以轻易地看出,是林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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